插翅难逃 作者:泸沽虾
”许然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肿了。”医生无奈地说,“都告诉你平日要注意些,又想发炎?”
许然百口莫辩。
他自己已经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可架不住贺承在床上折腾。距离上次被绑在床尾已经有近两个星期,但膝盖上的红肿淤青还是没有完全消下去,医生一按就疼得一哆嗦。许然背后渗出了冷汗,血气一个劲地往上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热气让他满脸通红。
“三餐规律吗?”医生问。
许然自然要说规律的。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离开这里,但经验颇丰的医生铁了心,要留半年多不见的他久一点。
“你怎么想的。”
医生把口罩摘下来,平静地望着他。
“我……”许然愣了愣,低声说,“我不知道。”
刚受伤那会儿,他立即打了石膏做了手术,但不知道是体质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恢复好,加上同居后贺承变本加厉的折磨,这条腿根本不见有康复的迹象。
医生叹了口气,“我跟你认识时间长了才这么说,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手术暂时不建议做,那样对你膝盖的负担太重,但如果再受伤,我很难保证光打石膏就能让你继续走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许然点点头。他很感激医生不详细询问他受伤的原因,无论是猜到了假装不在意还是单纯的不感兴趣,他都没有揭开许然最后一块遮羞布。
“行了,”医生站起来,“复诊是为了观察病人恢复的状况,你这样我也看不出来什么,你自己再多注意一下吧。”
“好的,谢谢您。”
许然恭恭敬敬地对医生点头致意,也许是好久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成年人,医生那张万年不变的严肃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他去给许然开门,叮嘱了平日里运动的注意事项,便去叫下一名患者。
许然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淡淡的消du水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许然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外走去。
市二院的这条走廊,从搬来这座城市以后他已经走了无数遍,每次都是独自一人,他也已经习惯了像踱步一样穿过一间间病房。身边的人向来匆匆而过,好似电影快进一般的荒唐闹剧,或是欢笑或是悲伤,构成了一幅苍白的画。医院的墙壁雪一般纯洁,许然望着它,它也同样回望着许然,一人一墙对面而立,肃穆而滑稽。
这个医生是很久以前同事介绍给他的,四十多岁,虽然称不上权威,但临床经验丰富,人也和善,许然虽然不太擅长与他相处,但也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自己好。也正因为如此,在隐瞒受伤真相的时候,许然越来越觉得痛苦。
他不想说谎。他不想作为一个瘸子活一辈子。虽然已经一步一个坎地走过了十年,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这样度过下一个十年。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
手术不一定会让他好起来,许然并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他只希望一切能慢慢变好,哪怕每天只前进一点点,一周,一个月,半年,将好的东西逐渐累积下来,这样即便只有自己,也能度过这漫漫白昼与长夜。
乐观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但倘若没有,他也撑不过这十年。
贺承说去加班,那就当他真的是去加班了吧,他正好养一养这条残废的腿。也不知道以后贺承还会不会对他起兴致,也许会,也许不会。许然的内心毫无波澜,他甚至想,或许两个人就这样散了也是正常。
他当然不想散,没人能放得开心中挚爱,可事实摆在眼前,有些东西,不是去哭、去闹就能改变的。
如果贺承能够回心转意,让他哭,让他闹,许然都会去做。他不觉得过去这些年自己做的事能比哭闹要好上多少,可就怕没有用。世事最让人无奈的,莫过于放弃了自尊地努力过,却依旧是徒劳。
贺承骗他。贺承当然会骗他,在乔安与他之间,没有人会选择他。许然知道,他能够接受。
那一晚贺承的温柔好像一场梦,即便知道是假的,他也依旧受用。假的也好,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