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作者:泸沽虾
热血,就这么固执地做了决定,如果说给家里听,也只会换来两声叹息。
自己是个不孝子。许然知道,他现在要把前十年欠下父母的,一点一点都补回来。
以前总觉得这辈子都要围着贺承转,现在将他从人生规划中剔除出去,许然发现空下来的这一块很容易就被其他事物填补,好像自己过去所有的烦恼和纠结都是笑话,许然不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平淡又忙碌。
何宇轩三天两头就来看他一次,被许然说了一顿,还不服。这孩子似乎觉得自己露脸多了许然就不会走,但其实许然和单位已经解约了,就算留下来,也不可能继续在那个单位工作。
主任还假惺惺地给他打电话。趁着他开口“慰问”之前,许然说,“您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现在走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单纯是自己的原因,以前的那些,我不在意,也不想追究。等出院了我会去办公室取东西,这么多年感谢您的照顾。”
工作几年,这是他头一次跟人说这么狠的话,电话那头主任愣了愣,说了声好,许然干脆地挂了电话。
除了这段小chā曲,就再没什么人来过了。白锦明倒是来过两次,每次都拎着价格不菲的果篮,也不多待,有时候问问许然未来的打算,有时候会说说贺承的事。
麦兴确实是个鸡贼的,闹了这么一出,结果没出人命,竟也就这样给压了下去。但圈子里都知道了有这么回事,贺承的爱人被麦兴打了一顿,这话传出去小则失了贺承的面子,大则毁了贺家的颜面。
情人爱人,出了事没人会同情,只会让外面觉得男方没本事,护不住自己的人。
不得不在病床上躺一个月的许然就像个附属品,被提起来也只会得到轻飘飘的一句,“挺惨。”
挺惨。许然甚至不觉得这是好意,反而像茶余饭后的资谈。
“……就因为这个,贺承他爸很生气,收了他手里的工作,”白锦明啃着哈密瓜道,“最近他正在气头上,我就没带他来见你。”
许然笑笑,“别带他来了,就算之前不生气,来了他也会发火的。”
“你不想见他?”
“……”
想。
也只敢想想。
白锦明把瓜皮丢进垃圾桶,看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角落里的背包上。
“明天出院?”
“嗯。”
许然低头叠着病号服,折好了又给打开,反反复复。
“行吧,”白锦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先把自己安顿好,等没有其他事烦心了,是想见他还是怎样,到时候来找我。”
“好。谢谢。”许然仰着头对他笑。
等白锦明离开了,许然才渐渐收敛了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得多了嘴角会僵硬,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笑,还是单纯的肌肉反应。
从医院出来,只有一副拐和一个小小的背包,背包还是胡医生友情赞助的。许然先去单位处理了一下堆积下来的手续,然后到银行查看存折。满打满算卡里还剩两万,刨去预留的房租,还不够给贺承还医yào费的。
许然站在取款机前一筹莫展。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许然虽然没有过男子汉的时候,但也真的是第一次为钱感到为难。
实在不行就只能跟白锦明借了。虽然拆东墙补西墙实在是不好,但欠白锦明的,总比欠贺承来得心安。
这个事儿得慢慢考虑,许然回了家,对着一屋子灰尘哭笑不得。简单收拾了下卧室便躺下,让冰凉的被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好睡了一觉。
再醒来是晚上十点,许然在被子里睁着眼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家里的座机在响。
这座机号码是上一户留下来的,许然磨磨蹭蹭地下了床,走到客厅,那座机还不知疲倦地唱着歌。
“喂,您好?”许然睡眼惺忪地接起。
“请问是许先生吗?”
意外礼貌的语气,对方那儿似乎是个会所,背景音是悠远的英文歌,夹杂着细碎的欢声笑语。
许然困惑地眨眨眼,“是我,请问您是……”
“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