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作者:泸沽虾
得香甜。
许然又回头,老太太已经进了卧室,狭窄的房间里空空dàngdàng,穿堂风从门口吹到后窗,掀起窗帘温柔地敲打在白墙上,沙沙作响。
“大姨?”许然试探xing地唤道。
无人回应。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无法忘却的家伙,许然轻轻将照片上的灰尘擦去,摩挲着干巴巴的塑料封面,心中酸涩。老太太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埋在心底的那个人只留在影像里,缩成小小一个,随着时间褪去色彩。
不知道几十年以后,他对于贺承来说是否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蹒跚着踟蹰不前,待真的回头望去,只剩下风吹过内堂的荒凉。
他将照片边缘的污迹洗净,连同皮夹一起放在餐桌上。明天一早老太太起来的时候就会看到。
这不是他能决定是否抛弃的东西。
离老太太搬去养老院的日子越来越近,许然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原本就不爱说话的xing子愈发沉默,有天半夜许然被惊醒,发现她正打着手电在储物间里翻腾。
许然让她在沙发坐下,去厨房倒了杯热茶。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手里攥着一张纸,皱皱巴巴的,有些枯黄。
许然拿过那张纸摊开来,看到上面写着:挚爱吾妻……
只有这四个字。
这是一封只有开头的信,许然要将它还给老太太,她却不接。
“放那儿吧。”老太太指着桌子,声音平稳如初。
许然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问,“大姨,您是不是有心事?”
老太太抬头看着房顶,半晌才说,“人老了,忽然要走,总有点舍不得。”
她开始跟许然说起自己的过去。从姑娘家说到上大学,再到毕业工作结婚,漫长漫长的时光在她口中变成了悠长而又平淡的过往。她曾有过一次婚姻,却在三年后随着太平洋的浪花一起沉寂在海底。
信是她在亡夫的书桌上发现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将它摆在床头,想起来就看一眼。
“我曾经以为他永远都会在,没想到他只陪了我走过三年。”老太太说,“早知这样,我也认认真真陪伴他三年就好了。”
“年轻时家境富裕,国家开放,眼界开阔了以后总觉得自己追在时间的前头,他也任由我去闯dàng,说只要我回头就能看到他在等。到最后他没等到我回头,我也没等到他回家。”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错了,也过了。
许然捏着那张纸,忽然感觉这薄如蝉翼的纸张有着千斤的重量。
老太太看了眼他的腿,问,“你呢?”
“……我?”许然扯起嘴角笑笑,“我比您还不如。”
至少男女之间可以用一纸婚约相互束缚,他和贺承却是靠着隐忍和逞强牵制十年。现在想想,但凡他早一些放手都不会导致现在这个结局。
以前总是想,再等一等,等到贺承回心转意,等到爱的人也爱上自己,一切的努力就会变得值得。可回过头才发现,那一切只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付出。他和十年前的贺承一样,把真心捧在手心里拿给对方,对方可能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爱情是什么呢?
是无休止的索取和讨好,还是不断地包容体谅?是两个人心心相印不顾世俗阻碍,还是要学会适时放手保全自我?
活了二十八年,许然忽然闹不清楚了。
他想起父亲说的,别苦了自己。
许然不太放心老太太一个人去敬老院,想让她留下来,也好方便照顾,可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就像没事儿人似的,拎起行李就上了出租车。
许然不放心地叮嘱,“大姨,您……多保重。”
他忽然体会到了何宇轩对自己说出“保重”两个字时的心情。
老太太摆摆手,坐着出租离开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许然看到那只皮夹还放在餐桌上,但照片不见了。他在周围找了一圈,好像也没掉到哪个角落里。
有些人有些事,嘴上说着要看开放下,实际上根本看不开,也放不下。
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许然苦笑着想,如果给他三年恩爱时光,他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本就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