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作者:泸沽虾
他并没有转xing,贺承依旧是那个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贺承,只是以前他的心是死的,说话做事虎虎生威,现在他的心活了,整个人却只剩下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不断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可很快,夜晚的梦境便给了他答案。
是懊悔,还是愧疚?贺承已经分不清了,他只记得梦中有人在笑,学校后山的田野上,他张开双臂,却怎么也拥抱不到那个迎着日光向他奔跑的少年。
跑着跑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一个名字卡在嗓子里,贺承想开口唤他,却总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醒过来。
看着身边空dàngdàng的床铺,贺承问自己,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他想看到那个男孩笑起来的模样,想有人抱着自己说爱你,想这冰冷的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味道。他想看许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我原谅你。
原来人的愿望可以这般渺小,也这般了无希望。
贺承思考了很久,他觉得自己需要给过去的一切做个了结。曾经他不理解为什么车祸以后许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执意要走,现在他懂了。原来伤痛真的可以教育一个人,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你心里最深的渴望,什么是你从一开始就拥有的宝物,却因为愚蠢和狂傲,最终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他得做点什么。只有三年时间,他不能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般自怨自艾。
曾经许然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他却死命捂在手中不肯给,现在那些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残渣,他得把被许然抛在脑后的愿望重新拾起,一点点攒出来个答案。
他是天生的捕猎者,但凡认定了一个人,便无可回头。
早春的某一天,贺承从梦中惊醒,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今天是他和许然在一起的纪念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沉浸在乔安回国的喜悦中,向许然炫耀那枚领带夹,却忽略掉了许然眼中骤然暗淡的光。他想起来许然那天为什么要约他出去吃饭,他那时还以为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日子,说了很多不知好歹的话。
今年他主动想起来了,却再也没有人会小心翼翼地点开聊天框,问上一句:今晚有空吗?我们出去吃饭吧。
贺承从外套中胡乱掏出手机,寻找自己和许然的聊天记录,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自己早就将许然删掉了。那些记忆中的对话好似细沙,不断地从指缝中溜走,他试图抓住那些代表了两个人共同记忆的东西,却不想手握得越紧,沙子漏出的速度就变得越快,直到最后剩下一点躺在手心,都是些让人心痛的回忆。
洁白的医院外墙,南方夏日夜晚鸣笛的货车,许然和其他男人相视而笑的画面,硬不起来的下|身,落在身上的棍棒,最后的最后,定格在车祸后许然那双干净无暇的眼睛里。
他忽然觉得时间不太够用。如果自己走得慢了些,许然会不会真的忘了他?
贺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无所适从,充斥着他脆弱不堪的心脏。
原来想念一个不会回头的人,心真的会疼。
他只能拼了命地向前奔去。
许然似乎没有再将他拉进黑名单,意识到这一点的贺承庆幸之余又有些不安,没有删掉意味着彻底死心,就算再怎么联系也不会在意。他试着给许然发短信,全部没有回应。
但他还是会发,不是很频,有时候隔了很久才发一条,告诉他,我还在,你再等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让许然等。抛却过去所有颜面想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句原谅。
除此之外,倘若许然还愿意说一句我爱你,那便再好不过。
虽然贺承明白,这大抵只是虚妄。
过去十年,许然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我爱你,他一次都没有回应。如果现在再见到许然,他会问一句,这次换我来说,好不好?
他对许然,或许是爱,或许是其他什么更加复杂的感情,贺承不想去细究。
在过去,爱是束缚,是折磨,是伤害。
而现在,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