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 作者:司泽院蓝
……无色无味的、专用于那处的药膏?
这下,朕才知道他昨夜所言不虚。“看来谢相确实做了足够完全的准备。”朕特意强调了“足够完全”,似笑非笑起来,“不如谢相和朕说说,你还准备了什么别的?”
“没有了。”谢镜愚立即否认,然而眼神闪烁。
朕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不由轻哼一声。“那这样吧,朕换一个问法: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照谢镜愚平日里的表现,他应当是个懵懂童子鸡啊?可昨夜,虽然手法青涩,但他绝对清楚第一次该怎么做!
到了这当口,谢镜愚已经不敢直视朕了。“臣定了些书,但家仆错提了另一个包裹。”他小声道,愈发局促,“臣从没看过,甫一瞧,差点把书摔了……”
这一听就是春|宫图。“哪儿这么巧?”朕再次冷哼,“你当朕没见过么?那种图本多的是男女之事,怎么给你一翻就能翻到男子之间的?”
谢镜愚却注意到了这话里的另一方面。“……陛下见过?”
“内侍监那里多得是。”朕哼道,“自朕即位后,他们总是悄摸摸地在朕床头放上几本。朕嫌烦,干脆一次看完,而后叫他们别再送了。”
听到最后一句,谢镜愚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难形容。隔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可臣听闻,陛下从未幸……”
朕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别提了。你当内侍监没往朕身边塞过人?不是浓妆艳抹就是矫揉造作,朕一见就倒尽胃口——还不如那些个粗糙话本呢!”
内侍监的所有努力就换来朕这个评价,谢镜愚的脸色愈发复杂。“那陛下早就知道臣想……”
朕在心里猛翻白眼,简直不耐烦回答这个问题。要不是朕知道并且默许,他能顺利得手么?至于朕为什么会默许……照谢镜愚的个性,要是朕上了他,他还不得一面高兴一面怀疑自己媚上啊?心意相通下的水乳交融本是好事,干什么非得搞出个后遗症?
书房里静默半晌,只听得谢镜愚细微的呼吸声。等消化完刚听到的消息,他主动捡起了之前朕的问题:“陛下说得没错,臣那时看见的确实是男女之事。臣发现错了就没再看,可难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声音低下去,颇有点难为情的意思,“臣忍不住去找了对的。”
哼,这才像句实话。
朕满意了一点。“那谢相看了对的之后有何感想?”
可能问得太直接,谢镜愚刚平复没多久的窘迫又浮现出来。“陛下……”
看他这样,朕不由认真考虑——在此类话题上,谢镜愚动不动就脸红,朕是不是也该脸红一把陪他?“这个不说就算了,”朕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药膏又是怎么回事?”
可效果并没达到朕的预期,因为谢镜愚更窘迫了。“臣听闻……男子不比女子,容易受伤,便……”他吞吞吐吐地解释,“其实,臣昨夜就带了。”
朕不由扬起一边眉毛。“那昨夜为何不用?”
“水下看不清,也不好用……”谢镜愚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注意朕的反应,“况且,陛下一靠过来,臣就热血上头,就……全忘了。”
……一做就全忘了?
朕的另一边眉毛也克制不住地挑了起来。所以朕料得没错,谢镜愚本质上确实是童子鸡!虽然论实战经验朕和他差不离,但理论上和精神上肯定都是朕占上风!
这么想想,朕莫名有些愉快。“药膏就免了,没那么夸张。”虽然身后是有点不适,但朕觉着吧,过两天它就自己好了。也不是朕讳疾忌医:毕竟第一次,两个人做得很小心,声音都不敢大一丝。
但谢镜愚显然不和朕一般想。“陛下,”他坚决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陛下因此生了病,臣万死难辞其咎。”
朕不由瞪眼。撑死发个烧,怎么就万死了?况且事后他又不是没清理。“谢相多虑了,朕又不是泥捏的。再者说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谢镜愚噎住了一瞬,但只是一瞬。“那处陛下自己又看不见。”
啥?
朕差点被气乐。“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是朕说你,”朕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即便朕是天子,那地方也不会好看的。”
这下,谢镜愚干脆不吭声了,只拿两只乌黑的眼珠定定地望着朕。两厢对视半晌,还是朕先败下阵来。“行了行了,不就是上药嘛!”
说是这么说,可光天化日之下宽衣解带仍旧有些羞耻,更别提要给人检查那处。朕靠在桌边,支起一条腿。“能看出什么?”朕忍着那种怪异的感觉问。
谢镜愚扶着朕的半边身体,朕几乎能感到他的呼吸打在朕皮肤上。“有点发红,”他回答,语气也不太正常,“但是没出血。”
朕听得他鼻息已有转向沉重的趋势,心道要是在书房来一发那估计就不是两天能好的问题了。“你不是要上药么?”
“是。”谢镜愚顿了顿才回答,“可能有些凉,陛下忍一忍。”
虽然他这么提醒,可他窸窸窣窣地忙活了一阵后,涂上来的感觉却是半温热的。朕忍不住回头瞧了瞧,就发现他挖了一些莹白膏脂在手心呵气,再一点一点地沾取。“你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
这真不是朕故意挑剔。因为就这么两下半的功夫,他已经起了反应。
顺着朕的目光,谢镜愚也往自己身下瞧了瞧。“陛下放心,臣知道分寸。”他抬头保证,“请陛下再张开些,臣要进去了。”
虽然朕知道他的意思是里头也得上药,但听听这话,简直……
察觉脸上有发烧的趋势,朕赶忙回过头,依言照做,心中暗骂——朕本来是忍得住的,可现在要是还能忍得住,那就不是清心寡欲、而是神仙了。再加上身后手指动作,不一会儿,朕就被逼出了半声闷哼。
“陛下,药上好了。”
听到这句不解风情的话,朕简直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生气好。“还不给朕穿衣?”
一件大氅随即从后向前包裹住了朕。朕刚想说你这穿衣顺序有很大问题,谢镜愚就转到朕身前,不由分说地跪了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书房的窗户才重新打开。清冷空气一拥而入,很快冲散了屋里混杂了旖旎气息的熏香味道。
朕一边眺望远处骊山风景,一边装作无意地问:“今日没什么大事,咱们还关门议了这么久。要是他人问起,这要如何解释?”
谢镜愚闻言一笑,也不点明没人敢问朕这事。“冬日放晴,见山川秀美、风景独好,陛下一时兴起,便留臣做了幅画。”
“那画呢?”
谢镜愚便转去书桌边研墨。朕想跟过去看,却被他制止了。“陛下在窗边便好。”
这人又来了什么主意,朕心忖,颇为好奇。原以为要不短的时间,可一炷香过后,谢镜愚就出声道:“臣做好了,陛下。”
朕踱步过去,就见到桌上平摊着一幅写意山水。西绣岭本不是什么龙虎之势,在他笔下却生出了几分磅礴;窗边之人负手而立,虽只是寥寥几笔的背影,也硬被山水衬出了君临天下。
“画得不错,但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朕不由失笑。朕刚刚在出神,几近什么都没想;谢镜愚看朕的滤镜得有多厚,才能画成这样啊?
“臣请陛下不要妄自菲薄。”谢镜愚立即正色,“臣敢保证,臣眼里的陛下就是大多人眼里的陛下。”
大多人都和他一样,认为朕绝对会成为一位明君么?
朕心中一动,又想起昨夜的梦境——谢镜愚会先于朕过世,足足二十年。想到二十年无他相伴,朕实在忍不住要难过。现今,他尚不知此事,已然如此反应;若他知道,怕是立即要强忍心痛谏朕纳妃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