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妻 作者:三昧水忏
牡孤白怔愕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她却笑了,“哈哈,哈哈哈!”
依云上城瞬时整个人都懵了,她……在笑他?
“你以为我会信?”牡孤白笑够了之后,板着脸,冷漠道,“依云上城,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这类话!我牡孤白,此生不会再属于任何一个人!”
依云上城浓眉一皱,她的话里似是有话?她说的是,不会再属于任何一个人?
“别跟我说得到和不得到那些话,否则,我会觉得你虚伪!如此,请你离开,越远越好!”牡孤白冷哼,然后擦身走过,“帮我,或是不帮我,我都不会强求!”她说着拂袖颇为怒气地立即走出了营帐。
依云上城怔了一怔,她说的话……她在生气?
“孤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解释清楚?”依云上城说着,立即追了上去。
下了大半夜的雪此时总算是停了下来,天空黑漆漆的,而地上却全都成了白色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似是气愤走在前面,细想应该是自己的表白激怒了她。但是,自己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就是如此。
无论她是纪无殇,还是牡孤白,自己都要得到她!
自己要弥补八百年来自己对她的关怀,也要弥补这八百多年来,自己的损失!
跟孟婆换来这二十年,自己不想就如此虚度而过,不想就如此停留在这个地步上!二十年一到,自己大概真的会消失在这三界当中吧?
不甘心,自己不甘心跟她就这般如此!
“孤白!”依云上城喊了前面疾走的牡孤白一声,牡孤白没有回头。
而依云上城快步上前,一个飞身直接挡在她的面前。
牡孤白脚步不得不停下,她冷冷地抬头看他,“让开!”
依云上城看着她,想着说些话,让她不要这么生气,自己只是一个表白而已,真的可以原谅的好么?
但是,话到了喉中,却始终说不出来,他艰难地还是咽了下去。
“我帮你,不求任何回报地帮你。”依云上城只感觉自己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如此软弱的一句。是,自己太软弱了,在她面前,自己就是如此软弱!
到底不忍,不忍!
自己应该给她一点时间的,毕竟才短短几天而已,自己给她时间,给她空间,然后慢慢地,再慢慢地……
牡孤白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她低声道,“那就走吧!”她转身,抿了一下红唇。
依云上城,不要待我太好,你会后悔的。
牡孤白撇开思绪,又快步走往远处的营帐。
依云上城匆匆跟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跟在她的身边。
他看着她的身影,稍稍低头又赶紧跟上。
牡孤白很快带着他到了一处营帐前,身手利索,很快直接就进了里面,依云上城看着,也赶紧跟着进去。
一进去,一股恶臭的味道迎面扑来。只见地上摆放着许多的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一排排陈列,这营帐也够大,但是这些人分明的也够多,乃至于将这个大营帐也将整个营帐都放满了。
死的人太多,牡孤白的责任自然重大无法逃脱。
依云上城不禁皱了皱眉,也不禁伸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可是看向牡孤白的时候,牡孤白已经到了其中一具尸体前,她掀开那尸体的白布,然后认真查看。
“别太靠近!”依云上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不重视,要知道中蛊毒而死的人都可能还会传染蛊毒的么?再者,他曾经诊断过,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死在子时之前的,而牡初川却说这些人死了……这分明其中有猫腻,或者这些人……
无论如何,这些尸体是不能够轻易靠近的!
“注意一些!”依云上城说着上前一把拉着牡孤白起身。
牡孤白被他拉起来,但很快她就挣脱了他的手,让他无法拉着她,“一定要找出这些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我说了我会帮你。”依云上城看了一眼这地上的所有人,扭头又看向她,“但是你给我注意一下,不然,你也可能会染上这些蛊毒的。到时候,虽然我是绝对会救你,但,我不想看到你痛苦。”他说着面上带着几分柔情笑容。
牡孤白心中恍惚了一下,但她立即别过头去看向别处,“多谢你提醒!”她着走到了远处。
依云上城看着她的步伐,目测着她的距离,“再后退一步。”
牡孤白美眸凝视着他,他在很多小细节上,都能够照顾到她,他的关心……不,大概他的关心,是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他的那个无殇……
依云上城啊……
她喉中无声叹了一口气,撇开思绪,然后再退后了一步,然后站着看他。
依云上城的紫瞳也看着牡孤白,牡孤白被他如此盯着,便偏过脸去,假装看向别的地方。
而他倒是一直看着她,淡淡一笑,然后走到了那先前被牡孤白掀开裹尸布的尸体前,他蹲下来,然后伸出右手,将内力瞬间就集中在手掌心。
牡孤白见他诊断,不禁好奇,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期初并不觉得看出什么,可是才小会儿,牡孤白看到他的手掌心似是有一团黑色的炎火,那炎火直接被依云上城推进尸体的胸口处,然后消失不见。
依
失不见。
依云上城浓眉微微抬起,伸手将尸体的手拿起来,探上那尸体的脉搏,安静诊断。
牡孤白不太明白,但看着看着,不禁上前走过来,逐步靠近依云上城。
“别再靠近了,危险。”就在她抬脚靠近他不足一米的时候,他低沉一声,头也不抬地道。
牡孤白脚步停下,微微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小声道,“嗯。”
依云上城已经又以同样的手段来查看另外一具尸体,然后又另外一具,又另外一具……茶盏功夫之后,他总算将这里的所有尸体都诊断了一个遍。
他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专注于那些尸体,根本就没有顾及其他事情。
也没有顾及到,已经有人在慢慢靠近。
牡孤白倒是觉察到了,立即转身要走到外面。
“无碍,他们若是敢进来,就死。”依云上城突然说道,他抬头,然后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眉头微蹙,扭头,大声喊道,“外面的人若是进来,我牡孤白第一个杀了他!”
依云上城微微一怔,但随即嘴角扬起一弯弧度。
他看着牡孤白,嘴角里都是笑容。
“笑什么?”牡孤白面色拉下来,然后又看了一下外面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又才瞄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些尸体,“检查完了,可有什么发现?”
“有人对他们下毒。”依云上城说着冷冷一笑,看向那些人,“原本他们不会死,可是。”他没有将话说下去,但牡孤白已经心知肚明。
外面的骚动也停了下来,估计全都待命。
依云上城看了外面的夜色一眼,外面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尤其在这雪夜当中,更为黑暗,仿佛能将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牡孤白拳头微微握了握,“是谁?”但是她说完之后,当看向依云上城的紫瞳的时候,她怔愕了一下。
是谁?
这……很有可能是……
但是,不会的,牡初川怎么会拿军中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他也是极为爱护军中将士的,不会是他!
依云上城看着她的神色,已经猜测到她心中所想。
“别多想,真正的凶手还不知道是谁。”他说着侧身看向那些死去的军中将士,顿了些会时间之后,他认真道,“孤白,我有些真心话想问你。”
牡孤白心头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看向他,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想着问什么?
“我有话问你。我想你真实地回答我。”依云上城转身看向她,眸色黑沉。
牡孤白抬眸看着他的眼神,幽深不见底,似是夜色里的秃鹫一般阴鸷。
“……嗯。”牡孤白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
“如果,”依云上城看了一下那些地上躺着的尸体,“死了这么多人,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牡孤白心头一怔,他在关心自己。
就问这个问题么?他问自己这个,是想着要帮她解决这个问题么?可是,他无权无势,哪里能够帮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牡孤白笑了,她看着他,“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谢谢。”他……或许是个好男人,可是,他是不是好男人,又跟自己什么关系呢?
牡孤白笑了。
自己还真是羡慕那个无殇啊!
若是之前,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个这样的男人靠近自己,那自己也不至于用十八年却看尽八十年的沧桑凄苦了。
牡孤白笑着看他,然后摇了摇头,“我有办法。”
依云上城盯着她的眼神,看着她笑,一时间倒是有些忘了自己。
细细想来,纪无殇在他的面前哭过,惊恐过,怒过,骂过,但是,极少对着他笑过。
有没有一次呢?从记忆中似是找不到一次。
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他沉了沉声,“什么办法?”
“不告诉你。”牡孤白倒是调皮了一句,她说着转过身,然后看向那些尸体,然后摊开手,张开手臂,轻松一声道,“没事的。”自己已经做好了卸职的准备了,待卸职之后,没事做了,自己就根据这些人的名单,一个个上门去道歉吧!
依云上城看着她的背影,认真道,“若是揪出那个下毒手的人,你就可以免遭惩罚。”
牡孤白听着摇头,她心里说道,不找了。
这个人……大概是他。
但是,牡大将军府对她有恩,这个责任,还是她来承担吧!
依云上城上前,然后到了她的面前,直视牡孤白,“其实你知道凶手是谁是不是。”
牡孤白摇头,也认真道,“不知道。”她抬头看他,“但是也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这些人已经死了……”
“不。如果你想知道凶手是谁,我可以帮你找出来。”他的眸凝视着她。
“别找了。”牡孤白低声道,“你走吧!”
他听着,沉默不语,他转身看着那些尸体。
牡孤白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之后,她走了出去。
而依云上城听着她叹气,转身看着她的背影。
外面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都纷纷看向带头人。
带头人略微想了一下之后,做了一个手势。顿时,这些人全都散了。
依云上城慢慢地走出了这营帐,四下看了周围,牡孤白已经
牡孤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了。他看了一下地面,地面上的脚印已经慢慢地被掩埋,尚好的是,仔细辨认之下,还能够看到一个较为娇小的脚印走动的方向。
他顺着那脚印的方向,慢慢地走过去。
旷野的雪地上,白茫茫一片,周围依旧漆黑,风停了,但依旧冷得刺骨。
牡孤白坐在一块僵硬的石头上,拔掉手中的葫芦塞,然后仰头喝了一口烈酒。
她看着远方,那里漆黑不见底,似是稍稍不注意的时候,那漆黑中就会涌出无数的厉鬼一般……
牡孤白一怔,定了定心神。
明日,牡安泰和千夜旭炀就会凯旋,从那漆黑的方向率领大军回来。
千夜旭炀……
牡孤白无声叹了一口气,想起这男子来。
千夜旭炀文雅温润,待人和善。虽不曾见他驰骋过疆场使出过武功,但是,凭着他出色的军事才能,就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这样的男人,是否值得去依靠一番?毕竟,这男人,有权有势,更有能力。
不,没准儿这男人是另外一个渣!
牡孤白握了握拳头,仰起头来,然后又喝了一口烈酒。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美眸依旧盯着前方。
她看了远处良久,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那弯刀来,一把用力瞬间就将弯刀插进她身边的石头上。
牡孤白盯着那弯刀,眯了眯美眸,握着弯刀的手不禁加大了力。
不亲自手刃那个人,自己就不是牡孤白!
依云上城就站在不远处,然后看着牡孤白,他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他负手而立,也看了一眼远方雪夜。
牡孤白再次喝了一口烈酒,然后就看着这雪夜天空。
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她的衣袂,那衣袂飘动了一下,然后又随着风消失而耷拉下来。
一切又仿佛静止了。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
依云上城看向牡孤白,恰好因为那流星的光亮,他竟然看到……她那细嫩白皙的脸颊上竟然也划过一颗眼泪。
他心头一窒。
泪……
一滴泪……
猛地刹那,依云上城瞬间单膝跪在地上,他捂着胸口,浓眉紧皱。
蛊虫为心,应该不会痛的……为何,会有痛的感觉?不是蛊虫在啃咬肉,而是,而是那种……心痛的感觉!
依云上城深深呼吸了一下,抬头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面上没有任何掉过眼泪的痕迹,她依旧看着夜空,眼神有些痴呆,有些眷恋。
她的唇上还有一些酒渍,昭示着她刚刚才喝了一口烈酒。
依云上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后,捂着胸口悄悄退后了几步,他转身,然后走向那军营,走向那军医药营帐。
进了营帐之后,他看向这因为之前打斗而变得有些脏乱的药房,他摇了摇头,无暇顾及这些,然后去看之前熬好的药。
他揭开了药罐,去闻了一下那汤药。
他拿出一把匕首,亮出自己的手腕处,一匕首狠心朝着左手手腕处划下。
顿时,黑色的血液从手腕处滴落在那大药罐中。
黑色的血液被兑入之后,汤药开始变了颜色,从本来的浅灰色开始变成黑色,然后变成墨色……
依云上城恍惚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
他扶着一边的木架,才勉强稳定了自己的情形。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子,看向自己的手腕处,血已经无法流出……
“果然死过的人,连体力都不比以前!”依云上城喃喃,抽了一边挂着的绷带简单缠了一下左手手腕的伤口之后,去看那汤药。
他用勺子舀起那汤药尝了一下。
“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不会这么酸涩了。”他将勺子放下,左手抬起将匕首握着,再次划向右手手腕。
他看着那汤药,看着自己那黑色血液……
“为什么,还是黑色……”他低沉喃喃,脑海中却是翻来无尽的回忆。
“噹,噹,噹……”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依云上城猛地一怔,回过神来。
没有时间了。
他点了自己的穴道,然后又简单地用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右手手腕的伤口,便立即去调汤药。
夜色之下,依云上城直接提着个药罐子,拿着一只碗就往别的营帐走去。
风雪开始刮了起来,四周无人顾及依云上城,故而他很快就到了放置中毒而死的尸体的营帐里。
他一一倒出汤药来,然后注内力点穴、同时掐住精准时间将药直接灌给那些尸体喝下。
做完这些的时候,依云上城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站起来,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摔在地上,那手中的碗可药罐都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摔破声音。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营帐上方。
孤白,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真相的选择权,在你手中。
他叹了一口气,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雪又开始倏倏落下了。
依云上城慢慢地挪着步伐走向原本牡孤白所在的军营外的石坡那边。
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喝酒?
风起了,她该回去了。
依云上城走到原本偷偷观望她的地方,可是,牡孤白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里了。
“也罢。”依云上城看着那石坡,低沉一声。
他转身,慢慢地往军营外走。
风雪下得越发的大了,寒风吹得周围呼呼作响,雪倏倏落下,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依云上城低着头,深一步再深一步地往前走,可是头越发的晕沉,身体又感觉冷极了……到最后,他终于抵不住,一头栽在那雪地里。
天灰灰亮的时候,军营周围就开始有了许多脚步声。
“牡丹将军!牡丹将军!”门外的士兵飞快跑到牡孤白的营帐前,大声喊道。
牡孤白一时惊醒,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昨夜……
自己喝酒了,然后回来了,就一直坐在这书案前,原本想着找些什么法子解决眼前问题,可是没想到倒是睡过去了。
真是……
“牡丹将军!属下有大事要报!牡丹将军!”门外的士兵大声喊道。
牡孤白立即抬头看向营帐外,清了清嗓子,喊道,“进来!”
营帐的门立即被推开,士兵进来拱手道,“禀告牡丹将军,第五营帐、第六营帐、第七营帐内的共五百二十三名将士已经醒过来,暂无生命危险!几位军医大人正在给将士诊断开药方!”第五、第六、第七营帐就是停放中蛊中毒而死的将士营帐。
“什么?”牡孤白大吃一惊,瞬间起身,“怎么回事?!”
“在第七营帐里,发现两个大药罐以及一个碗,但是都已经被摔碎了。”士兵禀告。
“立即去看看!”牡孤白黛眉紧蹙,但是心中却是隐隐惊喜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说死去的人,可是现如今却又活过来了?
是谁?
她快步走向第五营帐,士兵立即跟上。
可是走的时候,牡孤白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内心隐隐却有着不安。
“那个,我带回来的身材很高的大夫,可有见着?”牡孤白转头看向那士兵,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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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现在才又更新哈,发生事情有点多,希望大家见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