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大佬 作者:顾之君
那个“谢白”走近小男孩身边,目光落在他头顶,淡淡念出:“阚云泽,即将死于半个时辰之后。”
然后,他就走到了小男孩旁边,就近也跟着蹲了下来,跟小男孩一个姿势,跟一个萝卜一个坑坑似的,模样乖巧,配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还有点儿逗。
“谢白”随意地将胳膊搭在膝盖上,然后低头把下巴懒懒地搁在上面,偏了偏头,盯着小男孩看,挺无聊的一个人自言自语,“哎,小朋友,你哭什么?有什么委屈赶紧解决了,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呢?你可是快要死了,那欺负你的那些人可就赚了啊。”
当然,他是没有现形的神灵,一个人类小孩是不可能看见他的。
所以,小男孩继续蹲着埋头暗暗地哭,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谢白”自己一个人蹲着,没人搭理,太无聊了,干脆自己跟自己玩,脸趴在手臂上,被压扁了,本来白皙清俊的脸变形,嘴巴微微嘟起,噗噗噗,没了身为神的威严,反而更像是在一边自己玩的调皮小孩儿。
时间慢慢流逝,“谢白”动作各种变换,有时站起来踢踢腿;有时半蹲下来,手痒痒地拨弄那些皇室里养的名贵花朵,当玩具一样弹了好几下,看它们脆弱地颤悠悠;有时还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随手叠了架纸飞机,凑到嘴边呼呼两下,然后手一甩,让它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飞一圈打了个转儿,又飞回到小男孩的脚边落在地上。
“谢白”无聊地蹲下,单手托腮,叹了口气,又捡起了那只纸飞机。
专心玩着解闷的他,自然也没注意到,身边蹲着的小男孩悄咪咪地抬了小半张脸,睁着红红的眼睛,偷偷看了一眼旁边,正是“谢白”所在的位置。
而“谢白”正坐等这个人类寿命终止,好勾魂带回地府,花式自己跟自己玩,认真解闷。这会,他跑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看着它垂下来的柳条,不要形象地嘟起嘴呼呼地吹,看着絮絮被吹得飞起来,还挺得意。
又过了一会,“谢白”嘀咕:“时间差不多了呀。”
他转身就往小男孩身边走,蹲下身,朝阚云泽伸出掌心,轻声温柔说:“跟我走吧。”
这时,他一抬头看,却忽的瞪大了眼,震惊:“怎么变了?!”
原本显示在阚云泽头顶,只有死神能看见的死亡时间消失了,成了一个未知数。
也就在这一刹那,一直在旁观的谢白,忽的感觉到了一阵吸力,被一下带到“谢白”身边,融入了他的身体。
谢白看着这一切,也才意识到,怪不得之前在恐怖世界里会觉得自己和阚云泽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有种奇异的熟悉感。阚云泽还总对他极其照顾。
原来,他们真的早就认识,只是他忘记了。
第107章妖精
谢白进入了当时的自己身体里,完美融合在一起,成了阚云泽记忆中的一部分。他依旧半蹲着,保持朝小阚云泽伸着手的动作,表情惊讶,看起来有点儿呆。
但小小只的阚云泽像是完全没看见他,就自己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吸吸鼻子,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这是阚云泽自己定下的规矩。被别人再怎么欺负侮辱也好,都不能哭,不然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所以他一直都咬牙挺着,真要太难过了,就独自跑到御花园里没有人的角落偷偷哭一会,只能哭一小会,哭完了就要继续坚强。
一般来说,他只会蹲着暗暗哭一刻钟,然后就会爬起来,去偷点热乎的东西来吃。
但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同。
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御花园里随意走动,没有任何顾忌,仿佛别人都看不见他,所以能如此的肆无忌惮,敢弹玩父皇最爱的牡丹花——平时稍微有点什么问题,都会乌拉一下跪下大群人求饶命的名贵花朵,在他眼里,也就普普通通,并不怎么过分在意。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好些举动,看得他心里颇为爽快。
所以,他一直没出声,就偷偷看着,看这神秘男人的各种放肆举动,不管哪一个,只要被宫人看见了,禀告给皇上听,绝对是要打几十大板子,甚至杖毙都不奇怪。
这个陌生的男人容貌十分惊艳,真要比的话,父皇后宫中的佳丽三千,都没人能比得过。他站在这御花园里,各色鲜花都失了颜色,成为他的陪衬都不夸张。
阚云泽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每一处都生得过分精致,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一不小心就看得失了神。
他偷偷瞄着,忍不住想,这就是话本里所说的妖精吗?随手就能摄人魂魄的那种美貌妖精?但是,这是个男人,不是女子……
阚云泽心里迷茫困惑,但习惯了掩饰,他都努力不表现在脸上,生怕被那人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他匆匆收回了偷看的眼神,继续埋着头,但还是忍不住支棱着两只白嫩嫩的耳朵,偷听那人发出的动静,听他还在不在。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神秘男人,阚云泽是不害怕也不讨厌的,更多的只有好奇,但因为怕这妖精会吸了他的魂魄,他都没敢表现出自己能看见他。阚云泽活得很辛苦,但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他要为自己的母妃报仇,他要让现在欺辱他的人,日后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小小只的阚云泽,眼底没有小孩的稚嫩天真。因为没有父母的庇佑,又经常被皇兄弟下人们欺负,反而早熟得厉害。即便年纪尚小,凶煞之气也已经初见雏形了。假以时日,等他慢慢强大起来,绝对是那些害他的人遭殃的时候,不可能有好日子过了。
但是现在,他还太弱了,无法有效反击,只能把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暗暗记在复仇的小本本里。上面的名字已经不少了。
因为好奇,还有一些微妙的心思,阚云泽没有像平时一样早早走开,而是故作不知的模样,继续蹲在那,静静偷看偷听谢白在做什么。
他自己不想承认。在这宫中,所有人不是欺辱他,就是无视他,他也会难过寂寞,难得看到一个在这些人之外的存在,不会讨厌他,用糟糕的眼神看他,他是很欣喜的。
因此,他一拖再拖,蹲得脚都麻了,也不愿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