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 完结+番外 作者:默默的听
司礼监值房中,戴权听到这个消息后,神色从容淡定。
他还没说话,下面四大秉笔太监之一的袁顺,就奇怪的道:那常老大人不去监考,跑到宫里来干什么?内廷十二监以司礼监为首,而司礼监内除却掌印太监戴权外,就以四位秉笔太监权力最重,就连其他各监的掌印太监见到他们都会好言好气的说话。
四大秉笔之首王洪尖声的道: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常正拱兜不住,只得进宫向皇上请示吧!语气中对常正拱半点敬意都没有。
常老大人任官四十余年,饱经风雨,为人稳重,能出什么大事?另一个秉笔太监陈芳知道王洪对常正拱恨意的缘由,但大家同为秉笔太监,各种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王洪和他不和,最近打压了他几次,他此时自然是站常正拱的那一边。
常正拱乃都察院左都御史,掌管整个御史言官集团。从前王洪得势後,他的子侄在地方上横行不法,欺男霸女等恶事都做全,因着王洪的威势,地方官只得忍气吞声。谁知那子侄竟然得寸进尺,欺到地方官的头上,地方官一怒之下把那王家子的罪证尽数传书给他当年的座师,请不畏强权的座师为他做主。
那位座师可不惧王洪这种宫内的宦官,联合了几名御史上书参了王洪一本,细数他纵容子侄在地方横行霸道等各种罪行,言词锋利。正把王洪吓得跪地向周文帝请罪,表示自己自进宫以后与家人并无来往,家人的行事与自己无关。最后,周文帝把那王家子判了个问斩,并且命人把王洪杖责二十棍,贬为洒扫的小内侍。
自家子侄赔上不在话下,自己还要被杖责躺了在床上足足两个多月,最重要的是自己进宫多年,好不容易才出头却一朝被贬回洒扫宫人。这让王洪如何不能对那位座师恨得咬牙切齿呢!
而当时的那位座师就是如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常正拱。
王洪城府深,沉得着气。好歹都曾经是进过内书堂习文识字的内侍,慢慢从洒扫宫人之中脱颖而出,重新一级级的升上去,甚至被戴权看中,带进司礼监由普通随堂太监慢慢升为秉笔太监之首。
科场上能出什么事儿?王洪恶毒的笑道:无非就是失火、疫病、舞弊……这才刚开考,前两项还不至于这么快,我看定然是出现弊案了!
什么弊案?戴权终于张口道:谁说有弊案了?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严。
王洪听出戴权的不悦之意,虽然自觉被扫了面子,但他怎敢跟戴权顶嘴,只得讪笑道:这不就是刚开考,会试的主考都进宫了吧?
你倒是耳目灵通、手就知道他进宫是为了什么?戴权慈眉善目的笑着,声音却如让人如坠冰窟,只听他淡淡道:你是安插了人在他身边,还是他向你们禀报了?
三人全低下头,作为挑起话题的人王洪只得小心赔笑道:老祖宗,我们也就是闲着无聊瞎猜的。安插人在正二品朝庭大员身边,他一个宫中太监又不是东厂厂公,可不敢背上这个罪名。而私通外臣这个罪名他更是担当不起!
那就管好你们的嘴!戴权冷冷的瞧着这三个秉笔太监,毫不留情的道:这里是司礼监,是你们可以胡说八道的地方吗!?真真的是越发的没规没矩!
三人顾不上自己秉笔太监的威仪了,赶紧跪下,求饶道:我们知错了,老祖宗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张敏也退到一旁,噤若寒蝉地瞅着戴权发怒。
戴权不留情面的道:自己给自己掌嘴三十,若是再犯,就自己走去慎刑司学学规矩吧。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谢了恩后就跪在原地上噼里啪啦地大耳瓜子的抽自己,根本不敢留力。
戴权失望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也都是有地位的人了,按理咱家不该这么罚你们,可你们真的是越发没规矩了!
多跟延年学学,多听少说,秉节持重。留下这一句后,戴权也不看他们,让张敏离开,自己先去养心殿向周文帝禀报常正拱进宫的消息。
这话惹得王洪等三人嫉恨地瞪着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安之若素地处理公文的冯子芝。
对于冯子芝这个皇上钦点的新来秉笔太监,王洪等三人都是少有同仇敌忾的排斥着。
司礼监这蛋糕就这么一件,三个人争已经很激烈的了,现在还要硬生生多一个人跟他们抢,这让他们如何不能不一同排挤冯子芝呢!
冯子芝对这三股嫉妒的火热视线视若无睹,表面漫不经心地处理公文,心里却是冷冷的一笑。
太子、晋王、景泰、何子渝……所有害过他的人,他冯子芝一个都不会放过!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眼底间带着好似永远无法化解的仇恨。
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七十八章 天子病重
一进养心殿,常正拱行礼后, 就颤颤巍巍地将头上乌纱摘了下来, 匍匐在地上, 皇上!老臣无能, 耽误国事。请陛下许臣乞骸骨, 归乡里。
周文帝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他早就预计到常正拱这个时候进宫,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居然要严重到要致仕!看来,会试真的出了大问题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周文帝沉声道。
常正拱把手里的两个盒子交到戴权的手里,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绿色盒子是从入场考生身上搜出来的作弊资料,共有一十八份;红色盒子则是微臣所出、由礼部审核后密封下发,至今还未打开的今科会试试题。
臣发现泄题后,不敢声张,只得匆匆再出了五道试题, 由同考官从中抽取三道,发下卷子让考生应试。臣就把作弊资料和原试题一并带进宫里了。
周文帝一边听他讲述,一边将那红盒子上的礼部封条撕去, 拿出里面的考题。然后, 又随手拿起一份小抄, 仔细察看起来。
越看下去,他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心头更是腾起一股无名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