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流[重生]GL 作者:江一水
刺帝,不是钟离朔的亲生母亲,可钟离朔却是正儿八经的太子。
缘何如此?自然是因着千日醉。
再深一些,就要追溯到前朝楚灵帝那里去了。
刺帝在床榻上,对太子恶语相向说,若不是杨家那一份千日醉,烟儿不会成瘾到有癔症,也不会因为这样让她摆脱了宣宁长公主的身份,终究成为帝王。
刺帝的确是钟离尘,预言里的那一个亡国之君。可是在灵帝在位时,身为太子殿下的不是她,而是顶替了她身份的双胞胎妹妹钟离烟。
至于为何钟离烟会顶着钟离尘的身份成为皇帝,刺帝钟离尘一直没有说,可是从灵帝的行事中禤景宸却触摸到了真相。
楚灵帝这一生之中,都在修道侍奉东皇,致力于死后能登上神国与神女再会,于是就连后继之人,也是由监天司占卜出来的。太一门占卜出来了钟离尘,在群臣认证下再无更改,可没有想到这个太子身后还带着亡国的阴影。
楚灵帝是个狂热的神女信徒,子女出了亡国之君,身为父亲也是要背上一定罪孽的。楚灵帝不欲如此,好在钟离尘有个与她一般几乎分辨不出的双胞胎,于是他勒令钟离烟顶替了钟离尘的身份,妄图以此规避亡国之果。
灵帝时期,所有的皇子皇女都是灵帝讨好神灵的玩具,身份看似尊贵却连什么自由都没有。灵帝对子女没有温情,只有命令,在这样的驱使下,钟离烟与钟离尘默认了这个做法,直到登基为帝,为楚国建造一个太平盛世。
聪慧如钟离朔,在得知了亲生母亲与姨母的事情后,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她翻遍了刺帝在位时的政绩,破天荒地发现这个号称暴虐的君王与诸王叛乱造成的罪孽来比,不过儿戏。
尤其是前八年,更是打造了一个鼎盛的楚国。
只是可惜,崩塌的太快了。
初登帝位的钟离朔,在刺帝下葬后的那一年岁末里,破天荒地抱着一叹酒,坐在了摘星楼上,俯瞰着绵延几十里的万家灯火。
禤景宸一直都记得那个夜晚,她带着侍人来到摘星楼上找到钟离朔时,大片的烟火在宫墙外璀璨的绽放。
钟离朔抱着酒坛子,看着宫外炸响的烟火,突然回头,冲她笑了一下,问道:“梓潼知道,我为什么叫朔吗?”
禤景宸不明所以,却听年轻的帝王自言自语道:“朔,月一日始苏也。”
“初。”
“始。”
“楚国盛世,就由朕,再开始一次吧!”
她说的铿锵有力,禤景宸看着她眼中的坚毅,心动不已。她想到,或许当年的烟皇帝,也是这么鞭笞自己的,所以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盛世,还可以重新开始。
这便是楚国钟离皇族的胸襟了。
禤景宸想着早就被埋葬的过往,在与钟离朔告别后,召集了大臣。她的盛世之国已经开始了序幕,所以她要殚精竭虑地继续下去。她与钟离朔再次重逢,又有了一次开始,一切都刚刚好。
在与大臣商议后,她命杨玉庭将叛逆押送回源州城中。至于徐仁青兄弟,女皇念在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出生入死,网开一面恩准他们为父亲收敛,之后发落。
徐仁青便与徐仁礼将父亲的尸首押送回府中,等候安葬。
在禤景宸面对百官时,还在养伤中的钟离朔也面对了长姐以及云中王等人各异的眼神。好在她有伤,在医工上完药之后,直接闭上了双眼,就避开了许多问询。
乐正颍却是十分忧愁,口中喃喃这可如何是好。太医院的医工来给钟离朔看伤,自然会见到钟离朔,不出几日,女皇探望镇北侯公子的消息就会在叛乱之后传遍宫中。
到时,就要乐正家肯定要向皇帝提亲的,可是怎么个提法就成了问题。
云中王听姐姐的姐姐一个劲地念叨,笑得合不拢嘴说道:“不若这样,我来给阿溯做媒啊。”
乐正颍瞪了他一眼,心想你是女皇小叔子你来做媒也不怕人说你吗?云中王受她一记眼刀,心情照样很好,又说道:“那我去找礼部尚书,我俩一起给阿溯保媒吧。都这样了,陛下不可能不答应的。”
乐正颍闻言,双眼一亮,难得地夸了一句:“云中王倒是好主意。”礼部尚书,倒是比她们乐正家还要合适了。
躺在床上的钟离朔闻言却是暗笑出声,随后,却盯着帐顶,发出了一声长叹。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论是灵帝还是刺帝甚至于昭帝,甚至是钟离程,中州王都可以看出钟离家有种一脉相承的偏执,这种多情又偏执的帝王造就了楚人如今的民风。
而这样的情况,又与她们的信仰有关。所以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东西了。
爱有时候会是奇迹,有时候又能毁灭许多东西。
钟离朔的确是东皇的恩赐了,可她也是一个普通人。父母亲那一辈都有浓重的鲜血,她是这样的罪孽下存有的唯一珍品。
烟和尘真的很爱她。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第73章
钟离朔与禤景宸二人的事,惹来了周围人关注的目光。待乐正颍终于将妹妹突然抛出来的难题解决掉了之后,方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政事上。
彼时,禤景宸已经对西山一事有了决断。她下旨,命令杨玉庭次日将钟离程等叛逆押送到大理寺。于是入夜时分,单独关押钟离程的牢房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没有了利剑的钟离程,此刻也脱下了肮脏的金袍卫服饰,只穿着雪白的中衣,端坐在小床上,抬手将自己凌乱的鬓发整理地一丝不苟。
“世子好心性,都已成阶下囚了,还如此风度翩翩。”一道男人的声音传入耳际,钟离程不紧不慢地整理仪容,苍白着一张脸看向了来人,说道:“我至今都不明白,先生为何要叛我?先生助我,助我父亲十余年,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人站在老房门口,朝着坚固的门锁轻轻一点。啪嗒一声,门锁开启,念望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钟离程面前,着他含笑道:“世子错了,非是我叛你,只一开始我便不是助你之人。”
钟离程嗤笑一声,问道:“敢问先生所助何人,竟甘愿在蛰伏我身边为我驱使多年。”
念望摇摇头,说道:“世子说笑了,怎么会是世子驱使我呢,我只是借着世子的手,做一些事情呢。说起来,我倒要真的感谢你们父子俩。若不是你中州一脉,我还弄不了你庞大的钟离家。”
钟离程眼眸一凝,嘴角挂着冷笑道:“先生与我钟离家,有仇?”
念望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
钟离程见此,又恢复了柔和如春水的模样,说道:“那先生是来杀我的?你来杀我,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