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 作者:时不待我
韩悦忠离开,其他人相互看了眼,又看向面色复杂的韩明珠,也都各自找借口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韩明珠站在方兰院的门口,站了许久,最后轻轻敲门把手中最好的伤药膏递给了开门的丫头。
韩司恩到了方兰院,人其实已经有些走不动了,他毕竟身体底子差,又流了那么多血,头晕目眩是避免不了的。
沉香和碧华把他扶到房内,韩司恩躺在床上,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桌子上卷好的画卷,这画自然是白书画的他。
也因为白书突然来了这么一趟,才会救了他。
韩司恩想到这里闭上了眼,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碧华在韩司恩注意到画时,心跳的十分急促,在韩司恩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中后,她和沉香离开房间,然后狠狠松了口气。
碧华看向沉香拍了拍胸口,道:“如果世子开口问起房内突然出现画像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沉香垂着眼,道:“世子房内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世子比我们清楚,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碧华点了点头,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韩司恩在国公府休养了三天,三天后,他便进宫了。韩司恩进宫的时候,国公府所有人的心都崩的紧紧的。
尤其是被韩司恩威胁过的三房和二房,这三天一直在菩萨面前念叨韩司恩死了如何如何,只可惜他们念叨的没什么用。
韩司恩还是顺利的进宫去了,而见到皇帝,韩司恩第一句话便是:“皇上,微臣连累三皇子受伤,请皇上剥夺微臣世子之位。”
第79章
韩司恩进宫时,皇帝心底有无数话想问, 但本人还想维持着自己帝王的身份, 因此正端着茶抿着, 一派淡定的等韩司恩开口。
结果韩司恩这么一句话出来, 皇帝呛了一下,嘴里的茶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大部分吐到了御案之上, 少许滴在自己的龙椅上。
元宝忙走过去,一边轻轻给皇帝捶背,一边手脚麻利的又倒了一杯茶,等着皇帝撕心裂肺的咳嗽完好漱口。
皇帝干咳了一阵子后,止住了喉咙中的麻痒,他拿了一方手帕, 随意的抹了抹自己泛痒的鼻子。等一切平静下来,皇帝把这条脏了的手帕扔到元宝手里, 他看着神色不改的韩司恩道:“你刚才说什么?朕没有听清楚, 你再说一遍。”
韩司恩脸上出现一丝懊恼,他说:“微臣刚才说,是微臣连累了三皇子受伤, 请皇上剥夺微臣世子之位。”
随着韩司恩话落音的是皇帝刚刚喝茶的那个杯子,杯子从他耳边划过,碎裂在他身后, 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响起来了:“你还真敢再说一遍。给朕要求废除你这个世子的折子加起来比你都要高了, 朕都给你压下来了。结果现在, 你告诉朕,要朕把你的世子给削了。你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功劳,朕不敢把你给废了还是怎么了?”
韩司恩听了这话,摇头一脸苦涩的说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对臣的维护,微臣一直铭记在心。只是这次刺杀事件,让微臣明白了,自己树敌太多,就算是有皇上庇佑,怕是也有人一直在监视微臣。此次微臣本是因为江南患难之情和三皇子去了一趟万安寺,便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如果不是遇到了白公子,微臣怕是要连累三皇子死于剑下,想想真是后怕。三皇子乃是龙子,微臣即便是深得皇上宠信,但仍旧是个臣子,三皇子受伤之事,微臣有罪。微臣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一个世子的称号,想来想去,微臣只好请皇上把这世子的称号给收回去。”
皇帝听了这话,没好气的哼了两声,他说:“姬洛回宫时便禀告了此事,从那些黑衣人口中所言怕是和你们在江南行事有关,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别人监视你,要杀你了?”
韩司恩倒也没有隐瞒,他把黑衣人刺杀他们时的话完完整整的给复述了一遍后,看着皇帝愤愤的说道:“皇上,微臣虽然做事冲动鲁莽了些,可是微臣又不傻,微臣查抄的那些江南官员中,哪个有能力有势力把手伸到京城?周马安算一个,但如果他有那个本事,微臣早在江南就被人行刺而死了,何须等到现在。那些黑衣人行动统一,做事有进退,又无畏无惧不怕死,明显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试问江南那些官员,谁家有这么大手笔能培养出这么多人,哪里来的银子?”
皇帝在听了韩司恩的话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江南的金矿,还有周马安。想起这个周马安皇帝心中便是一肚子气,他在牢里一开始想把罪都给推到姬洛身上,然后看这招不成,又把宫里的几个皇子都拉下水了,结果还不等他继续让刑部审讯,周马安就吞金而死了。
皇帝为此把刑部那是大骂一顿,差点把刑部尚书给撸了下去,但是那些被开采出来的金子到底入了谁的手,皇帝心里至始至终那是一个疙瘩。
现在猛然听到韩司恩这么说,皇帝脑袋一道线闪过,就是没有抓住头绪。有钱能培养出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能培养出一群这样不怕死的人,那就不对劲了。
刺杀韩司恩和姬洛的人怕是一些人暗地里培养的死士了。
死士,不怕死无所畏惧,和韩司恩形容的挺像的,就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哪个皇子罢了。
皇帝并非傻瓜,姬洛在向他禀告时,立场坚定,嘴里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添加之处,也并未说出自己的猜测。皇帝心里是有些猜测的,现在被韩司恩这么直白的一提,只不过佐证了他心底的那点想法而已。
能培养死士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盯着他屁股底下位置的人,这点皇帝从来没有怀疑过。
韩司恩自然当做自己不清楚皇帝心底的想法,他看着皇帝,神色郑重,道:“皇上,微臣心里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帝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
韩司恩咬了咬牙,道:“微臣这么说并非是因为私怨,这只是微臣心中的想法。皇上您说,微臣的这次刺杀事件,是不是韩国公动的手?”
皇帝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不由的问了句:“你说谁?”
“我父亲,韩国公,韩卓韩大人。”韩司恩眼睛都不眨的说道。
皇帝被韩司恩这般大无畏的精神给震惊了,他沉默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说?作为朝臣,私下培养死士,乃是灭九族的大罪。韩卓可是你亲生父亲,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韩司恩摇头道:“如果真是微臣父亲做的,微臣维护他就是对皇上不忠,微臣说来就是对父亲不孝,自古忠孝难两全,但微臣的命是皇上给的,皇上可以随时拿走便是了。微臣只是这么考虑,韩国公府是五皇子的外家,微臣的三叔和他的外室又牵扯到过金矿一事,加上韩国公府也曾掌握过兵权,虽然后来交上去了,但是想想还挺符合的。”
皇帝听了这话,抿了抿嘴,他摇头叹息道:“韩司恩啊韩司恩,朕知道你和韩国公府有那么点私怨,但你也不能凭口就把这帽子扣在韩国公头上吧。韩卓这人别的没有,这为官处处小心谨慎还是有的,他在朝堂上这几十年,还没人抓过他的把柄呢。当然,韩平的事是例外,就这个例外刚一出来韩卓还不是把人给甩出来了吗?你这样张口无凭的,朕可是没法把这话当真的。”
皇帝这话倒不是替韩卓开脱,而是韩司恩这话听起来很有理的样子,但根本经不起推敲。韩卓在京城这么多年,皇上对他没多少好感,就差没派人天天蹲在他家门口守着了,韩卓要是敢犯这种培养死士的把柄,皇帝早就把人给拿下了,还用等到现在?
所以皇帝心里虽然很想把韩卓这些仗着祖上有功劳的大臣给除掉,但他还是要脸的,要讲究证据的,没办法像韩司恩一样,张口就给人编造个罪名。
皇帝可没想在青史上留下自己是一个不讲究证据的暴君昏君的模样。
韩司恩听了皇帝的话,皱着眉头道:“可是,微臣还是觉得自己是碍着谁的路了,才遭到这次刺杀的,而三皇子纯粹是被微臣给连累了。”
皇帝看韩司恩这副苦恼的样子,心里乐了,他说:“这样,这件事毕竟事关你和老三,不能就这么轻易给算了。朕就给你特权,让你去查,不管你查到谁头上,朕都给你兜着,你看怎么样?”
皇帝说这话时,语气比平日里温和,明显的有引诱的意味在里面。
韩司恩一听这话,自然是大喜,他郑重道:“微臣谢皇上,微臣定然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越发的温和。
而此时,韩司恩犹豫了一下,道:“万一查出来此事和韩国公府有关,那微臣是不是也在被灭的九族里面?”
皇帝嗤了一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慷慨激昂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微臣就是想把心里所想的都告诉皇上,心里有些激愤,现在想想实在是有私心。”韩司恩尴尬的说道。
“有私心是好事,朕见过有私心的,可还没见过私心有这么大的,你可真是把朕吓了一跳。也就是朕知道你的脾气秉性,换做是他人,早就给把你给拖下去了。”皇帝摇了摇头,有些无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