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韩司恩 作者:时不待我
韩司恩听周太医这含蓄的话,微微点头,承了他这个情,道:“多谢周大人提点。”
周太医把药箱慢慢腾腾的整理好,道:“老臣能为世子做的,也都做了,日后世子身体状况到底如何,还要看自己的机缘。老臣年龄也大了,已经向皇上递折子准备告老还乡了,以后怕是不能常来府上了。”
韩司恩听罢这话,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周太医医术高明,怕是想走也走不了的。”皇帝只信任他的医术,哪会轻易放他离开。
周太医苦笑着摇了摇头,俗话说久病成医,这三年相处中,他为韩司恩治病时,也在闲着没事时为韩司恩讲解每份药材的药性和用途,两人之间算是有了半分的师徒之情。
越和韩司恩接触,周太医越觉得可惜,这人看事太透彻了,很得他的心。
只是自古以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周太医每每想到此,都惋惜的厉害。
韩司恩在周太医提出告辞后,带上面具亲自把人送出了方兰院。
等周太医的身影消失后,韩司恩慢慢的走回自己坐的地方,在看到桌子上那封被密封的很好的信件时,他顿了顿,呼吸不自觉的重了一分。
他的目光在信件上停留了很久,最终他伸手把信捡起来拿在手上,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手心。不过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走回自己房间,打开桌子上的一个箱子,把信放在了里面。
而那箱子里,有十几封信躺在那里,都是未曾被打开的。
想到这两年自己吃下的那些人参和西疆雪山之上特有的药材,韩司恩揉了揉头,心想白书这恩情,真是越欠越多。
一开始只是一锭银子,弄到现在已经是无数的宝贝,只怕要还不起了。
第110章
周太医在回太医院之前, 先去见了下皇帝。周太医捉摸了一下,觉得韩司恩的戴着面具入宫有点不大现实。他先在皇帝那里说道说道, 给韩司恩提供点方便。
说词周太医都想好了,就说韩司恩因连续三年一直在用药调理身体, 所谓是药三分毒,韩司恩的脸现在有部分地方呈现青紫之色,有点碍于观仰。不过好在目前正在恢复时期,只是不能见风, 请皇帝宣见时, 准许他戴着面具。
把这个想法在心底来回过了几遍, 周太医便去见皇帝去了。
周太医毕竟是皇帝最相信的御医,他这话若是普通人说出来,肯定是让人觉得牵强的,但皇帝倒是没有怀疑周太医的话。
再者皇帝对三年前韩司恩那张枯瘦蜡黄的脸颊, 也不是特别想念。所以对周太医提出的让韩司恩戴着面具觐见,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也算符合情理, 心底便准许了。
皇帝又听周太医说韩司恩的身体调养的差不多后,心中很是满意,转念想到最近朝堂上因为西疆受到小规模骚扰而引起的口水战, 皇帝心中一动, 没等韩司恩前来觐见, 就下旨让元宝亲自去国公府宣召韩司恩入宫了。
说起来人都是健忘的, 而且总有新人代替旧人。
好比韩司恩, 三年没出现在任何人眼前。要不是周太医时不时的向皇帝汇报他的身体状况,加上当年他做事太过凶残的缘故,说不定早就被皇帝忘到哪个旮旯里了。
皇帝在韩司恩守孝第一年偶尔还会提起的名字,这也是满朝文武惦记韩司恩何时出府的缘由,后来这两年,皇帝提起韩司恩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近大半年多根本不提了,仿佛把这个人给彻底忘了。
朝堂上的人彻底放下心来,有那么些心思歹毒的,心底甚至都在盘算着,韩司恩现在看样子是被皇帝放弃了,等他彻底被皇帝厌弃时,他们就趁机落井下石,把他死死的踩在脚下。
众人的美梦是美好的,这场梦做得也算长久,然而今天,当得知元宝出宫是宣韩司恩入宫时,众人头上被浇了一盆凉水,美梦彻底醒来了。
很多面不改色的老狐狸对此都变了脸色,甩袖离开,惹得一些刚刚入朝的官员惊讶不已,对韩司恩也好奇起来。
朝堂上近些年因为石家、白家落马而空了很多位置,皇帝不得已新选拔了一批新官员入京。
那些官员虽然听过韩司恩的名头,但是入朝后,并没有见过韩司恩,也没有亲自经历过他做的那些事。
这些人是典型的帝党,心里总是莫名把朝堂上风气清正的功劳安在皇帝头上,他们认为韩司恩做的那些事肯定是皇帝在身后指引着,要不然他绝对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得罪天下人。
所以对皇帝这个宠臣,他们还真是想见见的。
韩司恩和元宝三年没见过,在元宝宣布了圣旨之后,他看着元宝没怎么变化的脸色,觉得还是挺亲切的。
元宝看着韩司恩心下感叹,当年韩司恩可以说是搅了一场天翻地动的事,里面涉及了那么多秘密,元宝觉得自己能从那场事件中活下来,现在仍旧得帝王宠信,实在是自己命好。
但自己命再好,也好不过韩司恩。他不但仍旧得帝王宠信,三年未见帝王一面,还让皇帝心生挂念,目前整个大周朝,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韩司恩一人。
元宝倒不是对韩司恩有嫉妒之情,每个人在帝王心中得宠的地位不一样,他也用不着羡慕别人就是,但心底还是会感叹一声的。
元宝心底万分想法,面上却是笑眯眯道:“世子,皇上这些年一直挂念你,听周大人说你身体有所好转,立刻让老奴前来接你入宫。”
元宝说这话时,对着韩司恩戴着面具的脸,脸上一丝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韩司恩听了这话,眉眼微弯,在别人看来那是充满了笑意的双眸,他道:“微臣谢皇上的惦念。”
声音通过面具的遮挡虽然听上去有些刺耳,但里面的感激之情还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元宝和韩司恩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前往皇宫去了。入宫后,巡逻的禁卫军看着戴着面具的韩司恩,本能的想上前盘查。不过在看到元宝眯着眼挥了挥手,他们就当做没看到,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皇帝在见到韩司恩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那双眼,那双眼睛和三年前一样,清冷淡漠的万事万物不入分毫。
皇帝觉得这样一双眼,像极了王瑛,又万分不像。皇帝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叹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舒坦的厉害。
皇帝的目光从韩司恩眼睛上离开,倒是没有在他的面具上停留,而是看到他那稍微露出来一点既泛黄又有些泛紫的下巴。
皇帝想,如果韩司恩满脸都是这样的颜色,还真有点像是周太医说的那样,有碍观看。
这么一想,皇帝的注意力倒是回到了韩司恩这个人身上,他笑骂道:“你还真存的住气,三年竟然没有出府门半步,身体好了也不见给朕请个安,还得朕把你请来。这满朝文武,有这待遇的,也就你一个。”
韩司恩幽幽道:“微臣身体不适,实在是不易见驾,请皇上恕罪。”
皇帝摇了摇头道:“算了,朕虽然没见你,不过从太子那里也常常听到你的消息。”姬洛这三年在朝堂上的表现非常好,皇帝心里十分复杂,面对这样的姬洛,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不过还好的是,皇帝并没有丧心病狂的因为这个怀疑姬洛,进而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不过该有的疑惑他还是有的。
姬洛和韩司恩走的很近,当年若不是韩司恩把太后、石家和白家的事挑出来,这个光明正大的太子之位怕是落不到姬洛头上的。
这难免会让人觉得韩司恩这么做,是有意帮助姬洛。
韩司恩像是没有听出皇帝的怀疑,他淡淡道:“太子心善,大概是怕微臣在韩家被害了,所以仗着身份常常前去探望,也好让人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