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 作者:心若言
养心殿中,胤禛正在小憩,自从为皇太后服丧期间病了一场后,他每日都会抽出写工夫小憩片刻。
妍华过去时,他正撑在龙案上打盹儿,头一点一点地如同捣蒜一般。
苏培盛看到熹妃来了,作势要向她行礼,妍华伸出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他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只无声地打了个千儿。
妍华悄然走上前去,站在龙案旁静静地瞧了胤禛一会儿,毫不掩饰的心疼之色从她眼中流露出来。
这个人呐,也不知操劳成这样是为了什么?明明是万人之上,却还要将自己活得这么累,睡觉都不肯让自己多睡一会儿。她上一次看到他撑在龙案上睡着的时候,还无奈地说过他几句,可他说大白日里躺在床榻上容易睡太久,他只消养会儿神就可。
胤禛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妍华那两束又心疼又满是爱怜的眼神,他懵了片刻后,缓缓弯起嘴角笑了:“婵婵来了啊,候了多久了?怎得也不叫醒我。”
“咳咳~”苏培盛在旁清咳了两声,提醒皇帝注意用语,莫要我来我去的,天子威严还是注意着些为好。
胤禛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本是极其慵懒的一眼,可苏培盛却觉着那一眼含了丝不怒自威的生气,是不是怪他搅了当前的柔情蜜意?他暗自思索了会儿,觉着下一次皇上在熹妃面前若是又不注意用语,他便当做没有听到便是。
“刚来一会儿,皇上又撑在这里休息了,这样怎得舒服呢。”她说着又嗔怪了他一眼,上前给他揉肩捏背。
他极为享受地闭了会儿眸子,满意地轻吟了一声:“婵婵每日都来给我揉揉肩,我便不觉着累了。”
“皇上一句话,臣妾哪敢不从。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以后多来便是。”
“哼哼~”胤禛轻笑,抬手覆在了肩上的那只柔荑上。此情此景有些熟悉,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他突然记起来,曾经在雍亲王府的书房中,她也曾如此给自己捏肩,而他……
他依着记忆,微微侧过身子,只握着那只柔滑的小手轻轻一拉,便将妍华给拉进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抱过她了,她的眉目依旧,唇红齿白的模样还是如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只是眼里已经多了几分经由岁月而沉淀下来的成熟与淡定。
她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想挣脱他的禁锢站起身来。可他却故意收紧了臂膀,不允她下去:“皇上,此举不宜。”
这里是他平日里办公批折子的地方,若是哪个大臣进来,岂不是要将这一幕看了去,大大不妥啊。
他也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只伸手在她咯吱窝下挠了一把,痒得她连连求饶,也不再挣扎了。
“还说不敢不从,我方才明明说让你每日都来给我揉肩,你倒好,在你嘴里过了一遍,倒是成了多来便可。还有啊,朕不是让你每日都送小札过来,怎得隔三差五才送一张过来?朕倒是不知,你变得这般繁忙了?每日连写一张小札的工夫都抽不出来吗?”
“如今天热,这里离景仁宫又颇有些脚程,臣妾……”
“这是什么理由?朕又没有让你每日都要亲自送过来,差人送一趟就是。”他说到小札的时候,故意用了朕这个自称,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小札是皇上命你写的,皇命不可违,你以后要乖乖遵旨才是。
“皇上,这是夫妻之间的事情,皇上可不得如此逼着臣妾去写。”她近来是犯了懒病,自从在潜邸与他闹过矛盾后,小札便时写时不写了。入宫后,断断续续地发生着大事,她的小札说断便断了。可方才看到他的模样后,她眼下便暗暗下了决心,日后要把小札补起来,多写点让他觉着轻松温暖的言语,好让他在看小札的时候放松放松。
胤禛看她瘫软在自己怀里,便一阵心动。也怪了,这么多年下来,他对她的一颦一笑竟是还瞧不厌,怪哉怪哉。
不过他倒是忘了想想,他后宫里统共也没几个人,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婵婵最得他的心罢了。而他如今虽然做了皇帝,却无暇沉迷在温柔乡中,所以心里的柔情也是懒得转移吧。再则,他当了皇帝后,与妍华反倒聚少离多了,皇宫比雍亲王府大很多,他们也不是每日都能见面,她更不会常常侍寝,是以,如今每次见面虽然没有新鲜感,却会生出些许暖意。
他抬头瞧了瞧外面,艳阳高照,有些刺目:“婵婵,陪我去圆明园中小住几日吧。”
自从入住紫禁城后,他就忙得脱不开身来。每日最多的便是批折子,议国事,批折子,议国事……时不时再来一点儿叫他气愤的消息,一会儿老九对他不敬了,一会儿老十说胡话了。真是累啊。
他即便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吧?他看了看龙案上的奏折,紧急的事务他已经批阅地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搬去圆明园再批就是。
妍华自是不会反对,只道要回去收拾一下,待准备好了再带着东西过来。
可胤禛突然兴起的念头却是愈来愈浓:“让她们收拾了给苏培盛便是。”他说罢便真的让苏培盛去备车准备出宫了。
妍华见他不是在说笑,刚想再打个商量,可眸子转了下后又改了主意,欣然点头:“好。”
他累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愿意歇一歇了,她自是应该极力配合。她可不想看着他将身子累垮。
二人说走便走,苏培盛倒是意外,却速速差遣好了人将他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他看外头炎热,知道劝不住二人晚点再出发,便只好又让人在马车里多备点冰块,又备了不少瓜果点心。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胤禛与妍华也已经到了神武门,上了宽大舒适的马车后,胤禛便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将身子依在她身上惬意地喃了一声:“真舒服。”
妍华也说不上心头的那抹苦涩从哪里冒出来的,只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像母亲护着孩子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皇上睡一会儿吧,到了圆明园臣妾便唤皇上起来。”
“方才已经眯瞪过了,此时倒是睡不着。婵婵,不若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情?”他躺在她怀里,睁开迷离的眸子,突然挑起了眉头。这模样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倒像是平日里逗弄她时的模样。
马车里能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突然想起曾经与他在马车里做过的荒唐事,脸上禁不住烧了起来。他不会是说那档子事吧?怎么做了皇上还是这般不正经。不是不是,他一定不是在说那档子事。可除了那档子事,还有什么事情有意思……
呼,她这是怎么了,怎得脑子里尽想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定然不是那档子事,他都快到半百的年纪了,哪里还有那么旺盛的精力?半百?半百!他竟然快到半百的年纪了。
她忙定睛瞧了瞧他的脸,这才发觉他的鬓角竟然隐隐生出几根华发。
胤禛瞧她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煞是有趣,禁不住低笑出声,坐直了身子后,又反过来将她揽进了怀里:“脑瓜里在想什么呢?我听人说,女人生了孩子会变傻,你莫不是生了弘历和笑笑后,脑子就不大管用了吧?”
“唔,好似真的变傻了。臣妾猜不到皇上说的有意思之事是什么,还请皇上明示。”她的眼睛有些酸涩,是被他鬓角的花白给扎了眼。她明明记得他继位之前还没有白发的,这才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啊,竟是连白头发都熬出来了。
他闷笑了两声,指了指案几上的棋盘:“下棋。谁输了便喂另一人吃水果,如何?”
她吐了一口气,无奈地撇了下嘴:“皇上多大的人儿了,还做这样的打赌。臣妾不及皇上厉害,定是稳输不赢呐!”
她瞧了瞧果盘里的水晶晶的葡萄还有鲜嫩欲滴剥了壳的荔枝,以及鲜红的泛着汁水的西瓜……禁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唔,当真可口得紧,瞧着都渴了。照着皇上方才说的规矩,她这一路是吃不到了,可惜啊。
胤禛将她细微的咽口水的动作瞧在眼里,却只是抿嘴轻笑了下,并未拿此打趣。
妍华与他下了几盘后,才知道他所说的有趣是何样的有趣。她输了,便用嘴含着水果喂进他嘴里,然后二人一人一半一起吃;他让了她一局,故而他咬着水果送到她嘴边喂她,二人又是一人一半将之吃了个干净。每每吃完,他还要将她嘴边的果汁给舔干净。
当真是有意思!是拿她骤然加速的心跳当意思是吗?!这么大人了,怎得还这般不正经!
她想起刚入府时的那段日子里,他也爱如此与她分食。那时候的她还稚嫩得很,每次都被他闹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滴半斤血出来。
不过,你一口,我一口,一起吃到地老天荒。如此,甚好。
她心里泛起丝丝甜意,伸出小舌头在他嘴角舔了舔,然后便与他深深地吻到了一起。
她突然感觉,这一次去圆明园小住,委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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