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没心没肺,自己也觉得挺乐,迎着老刘的视线,他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刘觉得他听不出好赖话,将茶缸子往讲台上重重一搁,叉着腰来回踱步几圈,这才组织好语言:“某些同学,成绩相当不稳定,就例如江絮,你的成绩主要取决于同桌的水平高低,不过高考的时候你旁边可没同桌。”
他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江絮抄袭顾轻舟了,众人都心知肚明。
江絮不在意,反正能回去和老妈交差就行了,他捋了捋头发,搭着顾轻舟肩膀笑嘻嘻的道:“哎,你答案也太准了吧,怎么都是对的,早知道我就改两题了。”
他穿着白色t恤,衣角还有浅淡的洗衣液味道,精壮修长的手臂懒懒搭在顾轻舟清瘦的肩头,说话时顺手抓了抓他的头发,透着一股无声的亲昵。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顾轻舟才确认,身旁坐着的人是自己男朋友。
两个少年。
两个男孩子。
可惜肩上的温度一触即离,江絮很快就收回了手,顾轻舟偏头看向他,又被窗外乍泄的阳光晃得眼晕,班主任老刘在聒噪的蝉鸣声中道:“把桌子都拉开,今天上午考合卷,快快快,耽误的是你们自己的放学时间。”
顾轻舟坐在外侧,他只能起身,把桌子往旁边拉了拉,老刘站在讲台上,出声道:“顾轻舟,再往旁边拉一拉,你离江絮太近了。”
如果不是搬桌子麻烦,他也许更想让顾轻舟坐在讲台上考。
老刘说完这句话,就去办公室拿卷子了,江絮瞥见他离开,长腿一伸,勾住顾轻舟的桌子底下的横杠,微微用力就拖向了自己这边,然后对顾轻舟抬了抬下巴:“离我近点,别听他的。”
顾轻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然后点头:“好。”
江絮也跟着笑了笑。
试卷分发下来时,江絮只觉得比自家面条还长,他哗啦啦翻了个面,又叠了几次,这才勉强在桌子上铺好,然后在答题卡上写下姓名班级,字迹潦草。
顾轻舟把试卷大概看了一遍,觉得难度比前几次提升了不少,身边不少人都在抓耳挠腮,他下意识看向江絮,就见对方仍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就收回了视线。
哦。
题目无论是简单还是难,对江絮来说没区别,反正他都不会写。
顾轻舟写题速度很快,他把选择题大致过了一遍,然后填上答题卡,撕了张小纸条把答案写上去,正准备扔给江絮,就听老刘在讲台上道:“从今天开始,班级座位按成绩来排,就以这次的成绩为主。”
高考如战场,班级又何尝不是如此,完这句话,坐在讲台上半晌没出声,好半天才道:“如果有视力问题或者别的原因,可以私下里来找我,老师会尽量给你调配,只要你有上进心,也是可以往前坐的。”
但很明显,江絮既不属于成绩好的那一类,也不属于有上进心的那一类。
顾轻舟闻言笔尖微顿,沁出一小片墨迹,然后继续把选择题答案写完,趁老刘不注意的时候团成球扔给了江絮,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一秒,然后又错了开来。
顾轻舟选择题已经写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都没有继续动笔写后面的,他侧目往身旁看了眼,大概能根据答题卡上的黑色涂块估算出江絮的答案,然后用橡皮擦把自己的答案也改了改。
这一考就考了许久,天黑才收卷,后面的大题顾轻舟没有写,江絮也没有找他要,老刘抱着一摞答题卡,照旧嘱咐了几句,这才端着冷透的茶缸离开。
桌子重新并拢,教室又恢复了喧嚣,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的课间,不少人都溜出校外买零食去了,而江絮趴在桌上,一如既往的颓。
顾轻舟拿过江絮的卷子看了看,上面空白一片,比脸还干净,就又放了回去,出声问他:“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
江絮半边脸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圈:“我想吃生煎。”
最近的生煎店在夜市区,离学校起码有三条街,顾轻舟闻言看了眼时间,无条件答应:“好。”
说完离开教室,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
江絮看了门口一眼,又收回视线,懒洋洋阖目的时候将没心没肺四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前排一个女生回过头,没忍住道:“你又使唤顾轻舟,生煎店多远啊。”
这种话只有女生敢说,因为江絮不怎么打女生,换个男的来说不定就挨揍了。
江絮坐直身体,外套滑落在膝上,掉出一盒烟来,他随手捡起放在桌上,向后倒入椅背,唇角带着痞坏的弧度:“我不使唤他,难道使唤你?”
女生撇撇嘴,没说话。
晚自习老师一般管的不严,要么讲题,要么给他们自己做作业,顾轻舟迟到了几分钟才回来,他从后门进教室,然后坐到位置上,手里拎着的煎包还是温热的,衣袖却裹着凉风。
他把煎包递给江絮,然后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喘匀气息道:“吃吧,一会儿凉了。”
然后拔掉笔盖,继续做上午没做完的题。
江絮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一眼,可惜后者正在埋头做题,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江絮撇撇嘴,自己吃自己的,生煎酥脆,咬开有汁水流出,肉香味在教室一角弥漫,让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就连坐在讲台上批卷的老刘都看了过来,他扶了扶眼镜,见是江絮这个滚刀肉,连骂的心情都没了,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