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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页

    乔念语气异常的诚恳,或许是托了有张讨喜的小脸的福,老太太倒是没直接关上门。
    田奶奶听完眼神闪了闪,随即眼里的亮光又瞬间熄灭,仿佛从没变过。
    拿到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会被那个挨千刀的抢过去,街道办都管不了的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怎么办。
    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松开了扶在门框上的枯瘦的手。乔念见田奶奶没有带上门,也没赶她走,便厚脸皮地跟了上来。
    田奶奶的住所就是一间逼仄的一居室,即使是白天,不拉灯也显得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屋子里的大致陈设的位置。
    田奶奶颤颤巍巍的拉亮了灯泡的拉绳,昏黄的灯光在室内亮起,乔念将手里的面包放在了收拾的整洁的木桌上。
    老旧的木桌子上还放置了一块玻璃,下面夹着几张黑白的老照片,最中间是个年轻男人,跟田奶奶的脸依稀有几分相似,乔念猜想着或许是她被发配到北大荒,至今未归的大儿子。
    田奶奶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慢步挪了过来,一手支在桌子上借力,直接在桌前坐下。长满了老年斑的手指,隔着玻璃轻轻拂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一对饱含思念的双眼藏在了阴影里。
    空气缄默如深,过了半晌,田奶奶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口。
    “我不需要你帮我拿回房产证,你只要帮我找到我儿子,除了我家祖宅,其他的铺子都送给你。”
    老太太说完话,就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乔念的双眼。
    乔念一愣,这是什么开展。
    田奶奶见乔念不说话,或许是觉得她不信自己的话,意味深长地开口。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我的那些铺子,不要以为我这个老婆子手上没有房产证,说的话就是信口胡诌的。
    那些房本,有一半写的是我家老头子跟我的名字,另一半更是老婆子我的嫁妆,没有一张房本写的是他张从发三个字。
    而他张从发,早些年,就已经跟我们签了断绝书!举报我家的时候,他还把名字改成了张红卫,呵呵,以为现在把名字改回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了?
    那个白眼狼跟我们张家早就没了关系!户口也早就拉了出去!不然你以为那些房子没人惦记吗?
    想从他手上买房子的人可多了去了,可老婆子我不同意!除非他们把我弄死了!带着我的尸体去按手印!咳咳咳.....”
    田奶奶说到激动处有些接不上气,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乔念见状赶忙上前给她顺气。老太太的背脊瘦得一摸上去满手的骨头,仿佛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覆在上面。
    要说乔念此次上门只是单纯地为了看望田奶奶,甚至无条件地帮她拿回房子,那就太虚伪了,她又不是圣光普照的大善人。
    乔念反而一直自誉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是打着帮老太太要回房子,等着老人家开心了,再从她手里买两间铺子,当然她肯定不会让张从发再来骚扰田奶奶。
    想要对付一个心思不正的人,方法实在太多了,毕竟这个世界存在很多的诱惑不是吗?
    然而田奶奶的此番话,真的让乔念有些悲悯与钦佩,倒不是因为她的经历,而是她百折不屈的性格与坚毅的眼神,也或许是想要与儿子团聚的这股念想,一直支撑着她。
    即使如瘦如柴的背脊弯得再厉害,仿佛也不会倒下。
    乔念不禁在心里又有些担心,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了,她儿子在北大荒不知道还健不健在。
    毕竟她儿子下放的地方,是专门属于“坏分子”的改造地,跟乔念下乡的农村相比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下乡跟下放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待遇可是千差万别。
    在那种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深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悲惨更是数不胜数。
    乔念从田奶奶家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沉痛,越想越气,张从发这个人渣今晚一定要让虎子兄弟给他套麻袋揍一顿。
    自上次的调查俞州扬事件之后,虎子俩兄弟就被乔念收到麾下,专门替她干坏事,不对,干正经事。
    乔念没有当着田奶奶的面答应替她找儿子,主要是怕结果不如意让老人家的期待落空。决定等有消息了再告诉田奶奶。
    临走的时候乔念借着包的遮掩,给田奶奶留了一瓶药酒,希望她的腿脚能方便点吧。
    发动了汽车,乔念直接就奔着军区大院儿而去。
    第74章
    索性结果是好的, 断断续续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乔念终于得知,田奶奶的大儿子张从仁还在北大荒。
    只不过调去了最艰苦的一个农场, 那边环境艰苦生产异常落后, 连信件都很难到达。
    所以田奶奶才一直联系不上儿子,因为给他寄的信全部都落空了。
    张从仁自己更是不知道, 自家的帽子摘了。
    再加上家里一直就没人打通关系、寄东西,故而张从仁的日子非常难熬,一直做着最辛苦的活儿, 领最少的粮食。
    甚至几年前还断了一条腿,几度奄奄一息。
    半个月后, 张从发终于辗转回到了京市,乔念跟陆驰开车去的火车站接人。
    原本照片上那个一米八几, 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经过十多年的蹉跎,已经瘦得虚脱了。
    参差不齐的头发,花白干枯,左手杵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拐杖, 拖着条断腿。面色蜡黄干瘦,嘴唇泛白,极度的营养不良, 怕是硬生生撑着股力气才挤下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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