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吵闹的华丰楼一楼大厅,怀揣着看热闹心态汇聚于的各路看客,低声讨论着这次合气帮与贯一门的谈判,会以什么样的结局完结。
一脸苦瓜脸的华丰楼掌管,此刻一手托腮站在了柜台后面,心里不住叹气。
一会要是这伙武夫谈不拢,可千万别在我这店里打起来啊。
相较于掌柜的担心和忧虑,华丰楼的小伙计们则是一脸兴奋期待的等待着这场谈判的开始。
这可是诸阳城内少见的两大武力帮派的谈判,说不准还有可能直接动手打起来呢。
华丰楼内,各种人员心思杂乱,有的纯粹是看热闹,有的则是想借此机会分析日后的动作。
就在许多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急的都蹲在了椅子上时。
一道魁梧结实的身影出现在了华丰楼的门口!
淡灰色的宽袖轻衫被结实的肌肉撑得鼓鼓囊囊,只留了短短几厘米的发型让面相本就有些凶悍之气的向渊,变得更加生人勿近。
高凸的眉骨下方,锐利的虎眸缓缓扫过华丰楼的一楼大厅,而被向渊目光扫中的人,全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这道眼神,心头微颤。
没有在一楼发现赵达的身影,向渊迈开步子走进这间华丰楼,抬腿上了二楼。
咯吱咯吱!
魁梧健硕的身体让向渊每上一层台阶,都会压得这层台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踏上最后一层楼梯,武夫抬眼一看,被几名弟子簇拥在中间的赵达,正面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想必这位就是向渊,向兄弟吧,快请坐吧。”
看到向渊上楼,花虎头赵达哈哈一笑,手里把玩的铁球继续旋转摩擦。
而他本人则把身子稍稍向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听闻贵门因为围剿云天寨那群悍匪,损失惨重。
哥哥我和老门主交情素来不错,今日请向兄弟来,就是想大家聊聊天,同时也送上哥哥我的一份悼念。”
自顾上前坐到了赵达的对面,向渊翻开了一枚茶杯,替自己倒上了一杯香茗:
“赵帮主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向某人最烦的就是磨磨唧唧的人了,至于悼念……嗬嗬
这都已经两个月了,赵帮主的悼念,可真是一点都不迟啊。”
“哈哈哈,向兄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哥哥我可就直说了。
实不相瞒,这些年哥哥我苦心经营合气帮,勤勤恳恳是不敢有半点懈怠,经过这么多年,好歹也算拉起几分架子。
所以今日哥哥约兄弟前来,就是想和你们打个商量,能不能把南城的三家铁匠铺交给我合气帮搭理。
当然你放心,这铁匠铺子每个月五成的收入,哥哥都会如数派人送到贯一门。
这样你们贯一门也就不用浪费人手来管理了,就算是哥哥我报答当年老门主的恩情了。”
俨然一副报恩的嘴脸,赵达的话说的是诚诚恳恳,可听在向渊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份滋味了。
指尖轻敲着桌面,向渊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嘴角上拉,挤出了一张笑脸:“原来赵帮主今天约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三间铁匠铺……
呵呵呵,赵帮主可真是好胃口啊。”
南城的三件铁匠铺都是贯一门的重要产业,可以说贯一门每年将近两成半的收入,都来自于这三件铁匠铺。
赵达面上的话,说的很漂亮,会把铁匠铺五成的收入给贯一门。
但是只要细细一琢磨,赵达这根本就是屁话。
产业落到了合气帮手里,每个月收入多好,不还是他们说了算吗。
到时候一个月他们拿出多少给贯一门,都能说得过去,
“诶,兄弟这是什么话。
现在贯一门风雨飘摇,与其这些产业最后都被人抢走,不如你我合作,岂不是双赢的结果。”笑看着向渊,赵达一副掌中在握的模样,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充满自信。
“这么说,赵帮主是已经打定主意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叫我过来谈呢。”向后靠在椅背上,向渊双臂抱胸,面对赵达的强势,他选择继续看下去。
“其实这次哥哥约兄弟来,还有另外一重想法。
依兄弟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看出,没了李天海那群人在,贯一门可谓是风雨飘摇,日落西山啊。
兄弟来诸阳的日子不长,所以不知道,在贯一门的发家史上,可得罪了诸阳大大小小不少人。
现在李天海他们这些人都死了,眼看着贯一门这颗大树将倾,我相信很快就会许多人站出来推上一把。
你留在贯一门这片腐地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出路的,既然如此,不如考虑考虑我合气帮。
现在诸阳城内,除了贯一门,就数我合气帮实力最大。
而且这么多年经营黑道生意,哥哥我也攒下来不少家底。
只要兄弟乐意过来,这副帮主的位置,非你莫属。
哥哥我今年也五十多了了,等我退了,这合气帮便是你的。
这不比待在那个朝不保夕,日渐堕落的贯一门,好的多吗?”
起身走到了向渊的身旁,赵达一言一语都在给向渊描述一幅美好的蓝图。
很显然这次他邀请向渊过来,不单单是为了图谋贯一门的产业。
更是为了把向渊这名二流高手,也挖到自己的帐下!
微微偏头,挑眉看着身旁满脸笑意的赵达,向渊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个成语,叫井底之蛙。
一生都在诸阳城拼搏的赵达,俨然已经将这诸阳城的一亩三分地,看成了自己终身奋斗的目标。
在他看来能在自己死前,吞并掉如今的贯一门,成为诸阳新的“贯一门”他就已经满足了。
这等愿望在普通人看起来,也已经是非常宏伟的愿望了,毕竟在寻常人的角度上。
哪怕是现在的赵达,也是财权双收,令人艳羡,如果能够吞并了贯一门的产业,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可是这些看法和愿望在向渊看来,却是无比的幼稚和短浅。
见识过这个世界真正的碾压力量,俗世的财富权力早就已经被向渊抛诸脑后。
否则他也不会放弃家里富裕生活,苦哈哈的从小习武,甚至远离家乡,来到这诸阳拜师学艺。
耸了耸肩膀,向渊缓缓起身,近乎一米九的身高比之身旁的赵达要冒出大半个头。
目光俯瞰下来,望着眼前的赵达,向渊语气平静:
“赵帮主,你说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不过向某人这些年在贯一门也受了不少恩怨,老门主和我的恩师刚走,我向渊就投敌卖家,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我可做不下来。
您想要我贯一门的东西,简单。
咱们都是练家子,练家子的事,就用练家子的方法解决。
今儿是入秋,下月初三,城北梅花台上,咱们手底下评理。
您若赢了,那三间铁匠铺您拿走,我一个字儿都不要。
可您要是输了,我贯一门的一粒米,您也别再惦记。”
赵达听完这话后,眼神里狠厉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哈哈一笑:
“好!既然兄弟想跟老哥我较量较量,我一定奉陪!
下月初三,咱们梅花台,一决高下!”
……
“你要和赵达动手?”卧房里,王柏有些凝重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从向渊口中得知他要和赵达动手后,他表示了很大的担忧。
“赵达可是老牌的二流高手,老门主在世的时候,都对他的实力颇为看重,几次想要拉他进入我贯一门,但都被他拒绝了。
说实话,这次你和他动手,我不太看好。”严肃看着向渊,王柏的话说的很郑重。
“放心,我既然敢和他下战帖,就有十足的把握。
云天寨一役,我获益匪浅,一个赵达,伤不了我的筋骨。”
端坐在铺着青鸟秀黄纹的桌子旁,向渊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吹:“对了,严逸他们还没回来吗,这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向渊口中的严逸,便是贯一门的大师兄,三年前往出游历。
云天寨事件之后,向渊便让王柏给这些在外游历的弟子送了消息,只是三个多月过去了,除了一名游历弟子回归外。
严逸却一直没有动静。
“还没有,不过上个月大师兄已经给我回了信,说他正在全力赶回来,看时间应该就在这几天了吧。”王柏想着说道。
“这个给你,严逸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怕是心已经不在贯一门了。
这次就算他回来,也不见得能扛起门内大旗。
这是我总结的突破暗劲的心得,你拿回去看看,你要是成了二流高手,贯一门也才算安稳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给了王柏,向渊神色平淡,就像是递出一本普通的武学注解一般。
“这……”目光震动的看着向渊递来的心得,王柏下意识的想伸手,可手伸到一半,又倏的缩了回来:“这太贵重了。”
练家子的习武心得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这看似单薄的小册子,实则都是向渊在寒冬酷暑,年复一年的日夜苦练中,一点一滴积累的宝藏。
哪怕是师徒,也未必会倾囊相授,更莫说将那些主观的感受,整理书写下来。
“我无法替老门主和师傅担起贯一门的重任,这点东西就算是对师傅和贯一门教导恩情的报答了。
你先收着,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直接把手里的册子塞进了王柏的手里,向渊起身拍了拍这位友人的肩膀,迈步离开了屋子。
向渊走后,王柏攥着手里的册子,许久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先是挑战赵达,继而留下暗劲心得。
王柏现在心里很清楚,向渊的种种行为其实就是在偿还贯一门的恩情。
而当恩情偿还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