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缓缓,来时迟 作者:L凰梧
容我缓缓,来时迟 作者:L凰梧
117:最后的诀别
外面的雪下得太大,池北辙一路走到这里,肩膀和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过道中晕黄的灯光下,他连眼睫毛也是湿润的。不知道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其他什么,那瞳孔里的一团猩红看得乔凝思心惊。
乔凝思转过身去,原本想拿来干毛巾给池北辙擦一下,池北辙却以为乔凝思还在生气,不理他,池北辙一下子就慌了,“凝凝……”
他惊喊着,随后上前半步,从后面一把抱住乔凝思的腰,脸埋在乔凝思的脖子里,池北辙低声呢喃着。“你别离开我,我不要我母亲和池家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凝凝,我好害怕……”
乔凝思感觉到池北辙整个人都在震动,第一次碰上这样惊慌失措的池北辙,她突然想起最初那个清冷。连表情都吝啬给她一个的男人,乔凝思就觉得很心酸,叹了一口气,两手握住了池北辙搂在她腰上的胳膊。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池北辙?他们可以争吵、冷战、分房甚至是分居,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池北辙真正分开,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一定能克服、解决,她会坚定不移地跟池北辙在一起一辈子。
“进来吧。我妈在等你。你换鞋,我找毛巾给你擦一下。”
池北辙闻言胸腔震动了一下,手臂上的力道又紧了一些,盯着乔凝思足足有一分钟,在确认乔凝思没有不理他后,池北辙这才迟疑地松开乔凝思,下一秒却伸手扳过乔凝思的脸,池北辙低头重重地吻住了乔凝思的唇。
“唔……”池北辙的唇上冰凉僵硬,但在蹂躏乔凝思唇瓣的时间里,很快就变得柔软火热。连他身体上也是紧绷着,而又慢慢滚烫起来,乔凝思感觉到男人下身某物的变化,她连忙推开池北辙。
池北辙一把将乔凝思的身子裹入胸膛,炙热的唇在乔凝思的额头上亲了亲,随后将下巴压在乔凝思的头顶,池北辙闭眼喘息着,任由满身的情.欲把他淹没,某处涨得发疼,池北辙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凝凝,这段时间你不在,我好想你……”
在失去白倾念,时隔那么多年后,池北辙再次体会到想念一个人的折磨和痛苦,对于他来说,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睡在卧室的床上,怀抱里少了乔凝思这个女人,他只觉得好像心都被挖走了一样,胸腔里空荡荡的。
直到此刻池北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被装满了,他又在乔凝思的头发上亲了一会,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乔凝思。
池北辙再进屋时,乔凝思让他擦干了头发,随后把晚上煲的热汤盛出来一碗,池北辙坐在沙发上,用瓷勺慢慢地喝着汤。
“那天凝思问过我,为什么她不是唐家的女儿,还要她继承唐家的家业。”半晌后,乔凝思身侧的朱静芸开口说道,她怜爱又温柔的目光落在池北辙的身上。
男人额头上的墨色发线垂下来,让他的眉眼处在一片阴影里,闻言池北辙咽下去一口汤,抬头看着朱静芸,不知道朱静芸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朱静芸今晚特意叫他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吗?
池北辙拧起修长的眉宇,几天不见朱静芸,他发现朱静芸不仅瘦了很多,就连平日里那看不出岁月痕迹的一张面容,此刻也是憔悴、苍白的,并且眼角仿佛在一夜之间就生了许多褶皱。
池北辙拿着瓷勺的手一点点僵住,心里不知为何变得很沉重。
而朱静芸把乔凝思的手拉过去,她低头抚弄着乔凝视手腕上莹绿色的玉镯,温润而又光滑,“其实这个原因在那天卓尧把你带去城堡时,我就告诉了阿辙。”
“当年我在婚礼上被步敬谦侵占,而唐俊兴虽然娶了我,却无法忍受跟早就失去清白之身的我发生关系,再加上我那时年少倔强,更是不懂得妥协,我企图与命运抗争,所以每次唐俊兴触碰我时,我就以死相逼。”
“我怀孕后不久,我和唐俊兴就遇上犯罪团伙的刺杀,唐俊兴失去双腿,成为了半个废人。从他和我结婚到遭遇这种灾难,也就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和唐俊兴几十年下来,一次关系也没有发生过。”
在这次步敬谦入狱之前,某个缠绵过后的晚上,朱静芸把这些也告诉了步敬谦,步敬谦前所未有的震惊,他一直以为朱静芸和唐俊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即便后来的这几十年里,唐俊兴的两腿截肢了,朱静芸也可以主动取悦、伺候唐俊兴。
而真正的事实结果让步敬谦激动又狂喜,那一晚步敬谦死死地抱着朱静芸,哽咽地告诉她,他也从来没有碰过朱静柔,这辈子他也是只有朱静芸这一个女人……朱静芸总算相信了,此刻回想起步敬谦不久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朱静芸的眼眶里通红,唇边却噙着甜蜜的笑。
乔凝思也有些惊讶,她以为朱静芸和唐俊兴只是没有生孩子而已,也曾经猜测过唐卓尧可能就是朱静芸和唐俊兴的亲生儿子,谁知道朱静芸多年来竟然始终都为步敬谦守身。
这样的母亲,她是该说太傻,还是太忠贞?换做其他人肯定做不到,毕竟唐俊兴也是那么优秀,就算后来只能坐轮椅,唐俊兴的权财和地位,能呼之则来,呼之则去多少女人?
唐俊兴那么爱她的母亲,而母亲对步敬谦用情究竟有多深,才没有沦陷于唐俊兴?
乔凝思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垂眸听着母亲继续说下去,“不久后,唐俊兴就知道我怀孕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让我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几次逼迫我,后来在我的请求下,他还是心软了,但他也不甘心养别的男人的孩子,于是就跟我签订了一份协议书。”
协议的内容就是暂时把乔凝思交给乔庆华抚养,一方面也能保护乔凝思不被步敬谦杀害,到乔凝思长大后,唐俊兴会把乔凝思接回唐家,会待乔凝思如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唐俊兴和朱静芸约定好。不让乔凝思知道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因为深爱着朱静芸,而唐俊兴又是下半身瘫痪,于是他终于放弃了强.占朱静芸的念头,因此这一辈子他不可能和朱静芸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决定以后把唐家交给乔凝思,但前提是乔凝思的丈夫必须有他来选,在后来入赘唐家。
乔凝思听到这里一愣,怔怔地看着朱静芸,“所以阿辙是唐俊兴给我选择的丈夫吗?但阿辙他并没有照母亲你说的,入赘唐家,或者以后唐家还会强逼着阿辙入赘吗?”
“不是。”朱静芸摇摇头,看了池北辙一眼。
池北辙早就放下了碗,一张脸在灯光下泛着苍白,僵硬地放在那里宛如雕塑,唯有放在膝盖上的两手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显得可怖而惊人。
“唐老爷子很快知道了我和唐俊兴签订的协议,唐老爷子大怒之下要把我赶出唐家,但有唐俊兴护着我,两父子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唐老爷子对儿子妥协了,他给唐家选择了一个女婿,但这个人不是阿辙。”
“不过……”朱静芸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话锋,“不过你已经嫁给阿辙了,那个人是谁也不用再理会了。而另一方面,乔庆华这个做父亲的,要让你嫁给池北辙时,你已经和阿辙相处一段时间了。”
“我也从背后了解过阿辙各方面,除了白倾念那个前女友外,我觉得阿辙无可挑剔,也从思思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对阿辙有那份情意,所以后来这门婚事我也同意了。”
原来母亲对她真的不是不管不问,虽然没有去参加她和池北辙的婚礼,但母亲参与了她的终身大事,乔凝思心里百感交集,又想到什么,她错愕地问朱静芸,“但你不是和唐俊兴签订协议了吗?你让我嫁给阿辙,不就是违反了你们之间的约定吗?”
“是。”朱静芸点点头,不置可否,“然而身为一个母亲,我存有一己私欲,还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选择她自己的人生,幸福由她自己创造,而不是我们这些长辈为她安排,为此我不惜违背诺言。”
“我仗着,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利用了唐俊兴对我的感情,在你和阿辙生米煮成熟饭后,他已经不能再改变了。于是这种情况下,唐俊兴再次退让了一步,我们约定等你生了孩子后,就跟池北辙离婚,回去唐家,而和唐俊兴之前选定的那个唐家女婿结婚,你的孩子唐家不会要。”
乔凝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想要孩子的池北辙,后来又坚决不让要了,原来池北辙是不想失去她,让她回唐家后另嫁他人,而若是池北辙不妥协,或许唐俊兴就会采取非常手段了。
池北辙只能选择放弃生孩子。
乔凝思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池北辙,在这样的事实冲击下,她的眼睛里泛起猩红,泪光闪闪,紧盯着池北辙,一字一字地问:“所以前段时间你决定和我生孩子,是因为你不要我了,要让我回唐家,再嫁给另外的男人吗?”
“再嫁另外的男人”听得池北辙心口蓦然一阵剧痛,他对上乔凝思紧逼的目光,男人墨色的眸子里血丝浮动,沙哑地解释道:“没有,其实我和岳母安排你回唐家,是想破掉这个局。如今岳母脱离了唐家,唐俊兴甘愿放手成全岳母和步敬谦。”
“而你也把唐家交到了唐卓尧的手中,也就意味着无论是最初,还是后来岳母和唐俊兴签订的协议,都不复存在了。唐俊兴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而回唐家和他选定的女婿结婚。”
乔凝思明白了,原来从B市回来开始,一切都是池北辙、朱静芸和步敬谦安排好的,表面上是让她回归唐家,事实上是为了让她和朱静芸彻底脱离唐家,那么她和池北辙的感情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而朱静芸和步敬谦也总算在一起了……等等这一切。
乔凝思觉得真是一个太大的局,池北辙的计划改变了朱静芸、步敬谦以及唐俊兴的后半生,同时也成全了朱静芸和步敬谦,乔凝思从一开始就知道池北辙这个男人城府极深,瞒着她做了所有的事情,她是该感激池北辙,还是怨池北辙把她也蒙在鼓里?
乔凝思的脑子里现在很乱。
而她身后朱静芸用力地闭上眼睛,抑制住快要滚落而出的热泪,过了好半晌,朱静芸起身走过去坐在中间,分别拉住池北辙和乔凝思的手,让他们两人十指相扣。
朱静芸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动容地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两人要好好地在一起,无论往后还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对方知道吗?不要像我和步敬谦一样,因为隔着太多的是非恩怨,而错过了几十年的时光。”
“当你们觉得自己还有一辈子可以耗下去时,其实岁月已经悄然溜走了,等回过头时,才发现原来竟然过去那么多年了。说到底,我想让你们懂得珍惜,无论是时间或是人,千万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乔凝思在朱静芸的神色中看到了绝望,心里刚刚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刻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她抽回自己的手,转而握住朱静芸的,乔凝思惊慌地问:“妈,你怎么了?这一番话听起来……”
朱静芸像是在交代她和池北辙遗言,乔凝思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忽然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一点底。
乔凝思的面色越发苍白,手下紧紧握住朱静芸的手,“步敬谦他没有杀朱静柔,昨天我问过承涵了,她说再过两天,步敬谦就能无罪释放了,所以妈你不要想不开啊……”
乔凝思丝毫不怀疑,若是步敬谦出事了,朱静芸必定也会随着步敬谦而去,这也是她绝对不能让步敬谦死、必须保住步敬谦的最大原因。
她好不容易认回了母亲,刚刚感受到了母爱,而母亲这半辈子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磨难,如今眼瞧着母亲就能幸福了,她也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所以怎么能允许母亲离自己而去?
“我没事,只不过今天突然想到了以往发生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伤感,怎么会想不开呢。妈还要等着你和阿辙的孩子出生,到时候我来帮你们照顾他/她好不好?我没有陪伴你成长,但我想从你的孩子身上弥补回来。”朱静芸说着,弯起手臂把乔凝思搂入怀里。
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在乔凝思看不到的位置,朱静芸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我希望你能和阿辙好好的,只要你能幸福,妈就放心了。”
“妈……”乔凝思身子一颤,想抬头看看母亲,但又被她的手用力按在了怀抱里。母亲的胸口很温暖柔软,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乔凝思感觉很安心,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朱静芸的泪水湿了大半张脸,却是无声无息的,她没有让乔凝思听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静芸脸上的泪痕也干了,她慢慢地放开乔凝思,温柔地叮嘱道:“这么晚了,你和阿辙早点回去休息吧。”
乔凝思不放心朱静芸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尤其今晚的朱静芸很反常,闻言她立即摇摇头,“让阿辙一个人回去吧,我留下来陪你。”
“傻孩子,你能陪我多久?我不想成为女儿和女婿的麻烦。”朱静芸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身,送池北辙和乔凝思出门。
乔凝思也只好告别了朱静芸,走出去时,外面依旧下着大雪,朱静芸把手中的伞递给池北辙。
池北辙点点头,一手撑着伞,另一条手臂里搂着乔凝思的腰,只是刚走出几步,乔凝思突然转头,就看到朱静芸依旧站在那里。
她穿着素白又单薄的衣服,在风雪中越发衬出她的伶仃,不知为何乔凝思的心口蓦然一痛,就像那种一下子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第一次离开池北辙时,她已经体会过了。
片刻的停顿后,乔凝思猛地推开池北辙,转过身跑到朱静芸身边,一把用力紧紧地抱住了朱静芸。
她从未想过这次竟然真的就是诀别。
后来池北辙让乔凝思先坐进车子里,他从外面关上车门,迈着修长的腿走回院子里。
此刻朱静芸就站在漆黑苍穹的鹅毛大雪中,耳边寒风呼啸,池北辙垂眸而立,低沉地开口说道:“今晚我打算把我和凝思结婚之前,我欺瞒她的那些事情告诉……”
“不用了。”朱静芸打断池北辙,风雪中她的衣衫和头发飞扬着,纤细的身形站在那里,不甚明亮的灯光照过来,她整个人模糊而又飘渺,像是传说中的雪女。
“包括你母亲对我做的那些事,你也要一直瞒着凝思。我是在你和凝思结婚后,才知道你母亲和朱静柔当年合谋让那几个男人玷污我,我承认我对你母亲有很深的怨恨,如果我早就知道你母亲也参与了,我绝对不会同意凝思嫁给你。”
“但如今朱静柔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没有再追究的必要,并且你和凝思也相爱了,我不希望我们上一辈人的爱恨情仇,影响到自己的女儿身上。我愿意放下个人仇恨,来成全女儿的幸福,所以能瞒住凝思,就一直瞒下去吧。阿辙……”
朱静芸突然叫了一声池北辙的名字,池北辙浑身的肌肉有些僵硬,走过去站在朱静芸的面前。
两人身上簌簌落下雪花,寒风在这时停了,四周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池北辙看到朱静芸表情里的不舍和留恋,这让他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沉重和悲凉。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照顾我的女儿,宠爱她、守护她一辈子,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个世上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唯有你。”朱静芸说着,悲戚的目光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
可雪下得实在太大了,视线里白茫茫一片,她想再看女儿一眼,都成了奢望,好半天朱静芸伸手抱了池北辙一下,再开口就哽咽了,“所以无论往后会发生什么,哪怕她伤害,甚至是辜负了你,你都不能放弃她。”
“你一定要好好替我来爱她,弥补我和步敬谦曾经没有给过她的那一份爱。或许我的要求很过分,但这是我活在这世上最大、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了,若不然我死不瞑目。”
池北辙的身形高大健壮,而朱静芸瘦弱纤细,一个长辈在他的臂弯里,却更像是孩子,他没有多说,只是如誓言般郑重地应下一个字,“好。”
那天晚上池北辙的车子离开后,朱静芸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漫天而下的大雪把她白色的身影渐渐淹没,她仿佛站成了一座雪雕,如艺术品一样冰清玉洁又精致。
而回去的车子里,乔凝思的手被池北辙紧紧地包裹在大掌中,她这才稍微有点安心了,想到开门时池北辙对她说的话,乔凝思转头问道:“阿辙,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车子恰好在红绿灯口停下,池北辙俯身凑过去,炙热的薄唇在乔凝思的额头上亲了亲,语声缱绻而又暧昧,“最重要的话就是‘我很想你,要接你回家’,难道这还不够吗?你若是还想听更动人的,回家我再说,嗯?”
他在乔凝思耳边吐气如兰,许久没有亲热过,乔凝思的身子颤了一下,红着脸推开池北辙,“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吗?快开车。”
“你以为我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是你想吧?”池北辙胸口中堵着一块大石头,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墨色的眸子里浮动着笑意,他低沉戏谑地说:“若不然你也不会让我把车子开得快点了。”
乔凝思瞪了池北辙一眼,随后别开脸,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她其实还是希望池北辙亲口告诉她江芷玥到底都做了什么,而池北辙既然不说,她也不打算再问,如果可以一直装傻下去,那么就让池北辙一直瞒下去吧。
如今她和池北辙的关系如履薄冰,到了临界点,经受不住丁点的考验,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和池北辙走到尽头,所以宁愿这样自欺欺人。
第二天,唐卓尧就把步敬谦保释出来了,唐卓尧通知了乔凝思后,唐卓尧自己开着车子来到恒远门口,离不远看到乔凝思走出来。
她大概比较喜欢雪,也不撑伞,就漫步在飞扬的鹅毛大雪中,在唐卓尧的眼里那样的画面唯美而安静,仿佛乔凝思身边行走的其他人和耳边的声音,都全部消失不见,整个天地中只有乔凝思那一抹纤柔的身影。
唐卓尧拿出手机,举起来“咔擦”拍下一张照片,随后看着屏幕里的乔凝思,唐卓尧眯眸笑了笑,低着头把这张照片设置为手机墙纸,在乔凝思走到身边时,他连忙把手机装进口袋。
唐卓尧掀开后车厢,从里面抱出一大束鲜花,走过去递给乔凝思,“我给步敬谦买花时,顺便也送你一束。”
乔凝思低头一看,入眼就是一蓬玲珑细致、洁白无瑕的小花,松松散散地聚在一起,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此刻再衬着飘落的雪花,这一束满天星清香四逸,乔凝思心里一动。
但意识到送花的人是唐卓尧后,乔凝思蹙起眉头,断然拒绝道:“除了阿辙外,我不收其他异性的鲜花,所以唐大少爷还是另送他人吧。想必光是这医院门口的女孩子,就争先恐后地想要了。”
这话说得虽然伤人,但若是给唐卓尧希望,那么唐卓尧就会得寸进尺,从而更难以对她死心了,所以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和唐卓尧这辈子就只能做朋友。
唐卓尧也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走回去重又把鲜花放入后车厢,并没有按照乔凝思说的,随便送给这里的哪一个女生,原因在于他不想将就,像他的心一样,宁愿一直荒芜、寂寞下去,也不会用其他女人来填补。
这时另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下,乔凝思转头一看,正是池北辙迈着修长的腿几步走过来,他的脸色阴沉、唇线紧抿,伸出手臂搭在乔凝思的腰上。
池北辙站在唐卓尧面前,极其霸道地箍着乔凝思,说话时他的唇边勾出一抹笑,在下着雪的天气里,池北辙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其实我觉得凝思应该收下刚刚那束满天星。”
“因为它还有另外的花语,是甘愿做配角。唐大少爷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真的是太用心良苦了。”
唐卓尧向来都是高处不胜寒、面无波澜的,听过池北辙这话,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苍白难堪,却没有感情上的任何经验来反击池北辙,唐卓尧抿了抿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坐上驾驶发动车子,就离开了。
三个人一起去接步敬谦回来,而坐进车子后,乔凝思才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陈默,他不是去美国找林敏南了吗?这才一个星期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乔凝思以为两人会有一番纠缠,更希望陈默能把林敏南带回来,而面对这样的结果,乔凝思心里很失落,还是忍不住问陈默,“你见到敏南没有?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陈默刚发动车子,闻言握着方向盘的两手猛地一紧,心中翻涌着,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地对乔凝思摇摇头,“没有,我找过去后,听说她和陆川去了威尼斯度假,我没有见到她,就先回来了。”
其实林敏南怀孕还不到一个月,这个时候是危险期,医生一般不建议到处奔波,林敏南什么时候不去意大利,偏偏在他陈默找到美国时,就突然度假,很显然是知道他过去了,林敏南不想见他,才暂时走的。
当然,陈默就这样回来了,并不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放弃了,而是他……他害怕,确切地说他是在逃避,他害怕看到林敏南真的依偎在别的男人胸膛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在别的男人面前展露笑颜……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不敢面对,更不能接受的。
途中车子经过一家花店,池北辙让陈默先停下,他走进去给步敬谦买了一束鲜花,返回来坐进车子,却把另外一束满天星递给乔凝思。
乔凝思自然很高兴,可想到池北辙刚刚对唐卓尧说的话,乔凝思困惑地问:“但你刚刚说满天星的花语是配角和朋友,你为什么不送给我其他寓意好的花?”
“没错,但它不是还有别的寓意吗?”池北辙伸手把乔凝思搂入怀里,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望着眼下一束雪白柔美的小花,他深情地对乔凝思说:“它还代表着思念和真心喜欢。我愿和你此生相守,直到暮雪白首。”
乔凝思很喜欢这样的说法,也发现池北辙虽然不懂钢琴和画画,但至少池北辙对花草树木很了解,难怪他的心思这么细腻、性子温柔,据说爱花的男人虽然优柔寡断些,但很会疼人,若是处在中老年则是无欲无求,所以从这点来说,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早了几年遇见池北辙?
步敬谦在警局门口等待池北辙和乔凝思,叶承涵站在步敬谦的身侧,手里举着一把伞,撑在两人的头顶。
几天的拘留让步敬谦瘦了一些,但身形一如往常那样高大,气质卓然优雅,乔凝思一想到马上母亲就能见到步敬谦了,她就替母亲高兴,这种心情冲淡了不少她对步敬谦的排斥。
叶承涵没有忘记当初答应乔凝思的,此刻她深深对步敬谦鞠躬,“对不起,是我错怪了叔叔,我诚心道歉。但仅此一件案子,叔叔以往做的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我还是会继续查下去。”
乔凝思知道叶承涵其实跟她一样是嘴硬心软之人,她伸手抱住叶承涵,“谢谢你。”
叶承涵穿着警服,绷着一张严肃的脸,没有说什么,事实上,心里很感激池北辙和乔凝思一直留着她住在庄园里,很多时候信仰和原则大概都是因人而异,她放过步敬谦,就如在过去她的价值观和爱情观里,不会跟池骁熠这种男人来往一样,可到头来,她还不是爱上了池骁熠?
池北辙手里的伞撑在乔凝思的头顶,大半往乔凝思的身上倾过去,而他自己的右肩和背上则落满了白色的雪花,池北辙没有在意,低头看着叶承涵问:“既然我母亲和步先生都无罪释放了,是不是代表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差不多了。”叶承涵点点头,这其实还要感谢步敬谦提供给他们的另外一个关键线索,只要他们确认了人证物证,就能把真凶逮捕归案了。
乔凝思对这个杀害朱静柔、把几个人都玩弄于手掌的真凶很感兴趣,不过听叶承涵这语气,估计也是警方的机密,暂时不能传出去,乔凝思也就不好多问,再等两天应该就有答案了。
“你吃晚饭没有?我母亲做了饭,不如你过去一起。”乔凝思柔声对叶承涵说。
叶承涵穿着警服,看上去特别英挺,有一种独特的、禁.欲系的魅力,乔凝思很懂得欣赏人,身为女人都被叶承涵迷住了,只不过见叶承涵穿得单薄,她不免有些心疼。
“我还有案子要查,今晚就不过去了。外面冷,你们快回去吧。”叶承涵伸手摸了摸乔凝思的脸,跟几个人告别后,等池北辙他们的车子走远,叶承涵才转身走去局里。
冬季天黑得比较早,车窗外的霓虹灯火陆续亮了起来,池北辙坐在副驾驶,而乔凝思和步敬谦坐在后面,步敬谦询问过乔凝思,知道朱静芸安然无恙后,他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在牢狱里总是担心朱静芸,越来越体会到朱静芸有多爱他,所以他担心自己出事了,朱静芸会支撑不下去病倒了,晚上步敬谦睡不着,而一旦入眠了,就会做噩梦。
梦里朱静芸满身鲜血淌在雪地上,他回去时,朱静芸早就没有了呼吸……每到这个时候,步敬谦就会惊醒过来,像过去没有朱静芸陪在身边的很多年一样,他在黑暗里失眠,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看着一方窗户中天色慢慢变亮。
不过现在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十多分钟后,他就能见到朱静芸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能分开他和朱静芸,步敬谦想到这里,心里很柔软满足,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只是快到他和朱静芸两人的住所时,步敬谦突然想到什么,他拧着眉,对前面的池北辙说:“那天我和静芸搬过去得匆忙,我有东西落在了你的庄园里,想现在过去拿。你们先回去,在前面路口停下,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了。”
池北辙听着步敬谦不容置疑的语气,估摸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对步敬谦点点头,低沉道:“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吧,让凝思发个短信给岳母,就可以了。”
步敬谦同意了,池北辙吩咐陈默调头,而乔凝思则拿出手机通知朱静芸,他们晚点过去。
随后乔凝思等了几分钟,朱静芸并没有回复,乔凝思估摸着她正在忙着做晚饭,就没有放在心上。
唐卓尧的车子跟在后面,见陈默调头了,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庄园,想借此看看乔凝思住的地方。
几个人在外面等步敬谦,唐卓尧顺理成章地陪着步敬谦,一路沿着栈桥走去之前步敬谦和朱静芸住的那栋房子,途中差不多把大半个庄园都参观了一遍,后来跟着步敬谦一起去了卧室。
步敬谦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首饰盒,打开后看见里面的戒指还在,他笑着把首饰盒收进口袋里。
唐卓尧顿时明白了,步敬谦这是要重新向朱静芸求婚吧?
唐卓尧的眉宇舒展开,伸手勾住步敬谦的肩膀,噙着笑傲娇地说:“我看你刚刚那枚钻戒没有太特别之处,其实你应该找我,毕竟唐家的珠宝翡翠做得比你们步家好。”
一个长辈和晚辈看上去像是兄弟,步敬谦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跟唐卓尧的没有丝毫违和感,但步敬谦倒是惊讶,唐卓尧什么时候学会和人勾肩搭背了,往常这孩子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这钻戒也不是在步家做的,是我请了以前的好朋友,跟我一个完成的。”步敬谦一贯云淡风轻的语气,就是池骁熠和叶承涵过来吃饭,审问他的那天晚上,他们以为他口袋里装的是手枪。
实际上那天他就把钻戒准备好了,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求婚,他就被警方逮捕了,而今晚刚好几个孩子都在场,他要给朱静芸一个惊喜,进门后就单膝跪地。
唐卓尧和池北辙买的都不是玫瑰花,回去住所的中途,步敬谦下车,让花店的人包了一束玫瑰花给他,刚刚他已经洗过澡,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衫了,此刻坐在车子里,步敬谦把钻戒拿出来,仔细地藏在玫瑰花中。
车灯把男人的面容轮廓照得很柔和,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和那里头隐约闪闪发光的戒指,看得乔凝思也是一阵心动,这让她对步敬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以前没有向我母亲求过婚吗?”
步敬谦闻言漆黑的眼眸里浮起一抹痛楚,抿了抿唇艰涩地说:“本来打算求的那个时候我的兄弟们给我筹备了一个很盛大的求婚现场,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我就跟你母亲吵架了,于是这一错过就是二十多年,连思思你都有这么大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所以我一定会用我下半生几十年的时光来弥补,也希望思思你能成全我和你母亲,在我和你母亲注册结婚后,我还会给她一个婚礼。”
乔凝思点点头,虽然两个人都快年过半百,但能做步敬谦的新娘、能和步敬谦举办一场婚礼,是母亲毕生的心愿吧?
母亲当年那么辛苦才保住她,不惜跟唐俊兴签订了几份合约,这些年也始终都在默默地护着她、为她付出,所以即便她还是无法原谅步敬谦,只要母亲愿意,她依旧会成全母亲。
乔凝思想着眼中就有些潮湿了,她顿了一下,对步敬谦说:“你只需要求婚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我和阿辙会为你们准备这场婚礼。”
本以为乔凝思不会同意朱静芸嫁给他,没想到竟然主动提出要为他们筹备婚礼,步敬谦很感动,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的房子,他越发抱紧了手中的一束玫瑰花。
几个人陆续下了车子,池北辙让陈默也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尝尝他岳母的手艺,陈默简直受宠若惊,立即狗腿地跟上去,而池北辙如往常一样搂着乔凝思的腰,踩着地上的雪走进院子。
雪落无声,整个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诡异得让人有一种心惊的感觉,只不过在看到几步远外,房子里亮着的灯光时,几个人心里就生出温馨和柔软来。
然而正在这时,整栋房子里原本的灯光突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在这样的大雪夜里,房子透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原本行走的几个人皆是一愣。
几秒钟后步敬谦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大步往屋子里跑去,乔凝思担心突然的断电会让朱静芸害怕,她和池北辙一边走进去,拿出手机试图打给朱静芸,但并没有人接,估摸着朱静芸没有随身携带手机。
外面的景光灯也打不开,步敬谦到了门前用手机照明,却发现房门是锁着的,而他没有带钥匙。
乔凝思立即跑上前,掏出钥匙插进去,然而除了门上的密码外,让人震惊的是门的锁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即便有钥匙,在外面也打不开。扔亩他技。
朱静芸明知道几人快回来了,那就不应该会把门从里面反锁,因此几个人立即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池北辙猛地回过头,一张脸在惨白的手机照明下,透着几分的可怖,他几乎是用吼的吩咐陈默,“去拿东西砸玻璃窗,快!”
“好!”陈默转身跑出去,而唐卓尧也借着雪光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分别找到藏着的手枪和棒球棍后,唐卓尧立即到了房子前的一扇落地窗那里,举起手枪准备先把玻璃打穿。
那边正在撞门的池北辙,见状立即制止唐卓尧,“不能开枪!你蠢吗唐卓尧?!若是岳母站在屋子里的某个位置,你的子弹不小心就会射到她的身上。”
话音刚落下,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池北辙的视力比常人要好,即便是在漆黑中,也一眼看到落地窗被陈默砸出了一个大洞。
池北辙几步冲上去,劈手夺过唐卓尧手中的棒球棍,又是一下子用力砸上去。
玻璃应声而碎,不足以通过一个人,池北辙和步敬谦却已经没有时间再耽误了,直接顶着那些玻璃碎渣子钻了进去,而乔凝思一边喊着朱静芸,也不顾一切地闯入了漆黑的屋子里。
几个人用手机照明正在寻找朱静芸,整栋房子里的灯光突然在这时重新亮了起来,这让几人的动作一顿,几秒钟的适应后,目光立即开始搜寻起朱静芸的身影。
“啊——”地尖叫声传了过来,那力道像是能穿透整栋房子,划破夜空一样,池北辙和步敬谦两人的面色大变,迈开腿以最快的速度往声源处跑过去。
结果到了楼梯口那里,两人猛地一顿,只见江芷玥扶着楼梯栏杆,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而她面上没有任何血色,惊恐的目光盯着楼梯口,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某一处,江芷玥不断地摇头,“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池北辙和步敬谦低头慢慢地看过去,下一秒钟,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步敬谦和池北辙犹如一座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失去了最起码的应变能力。
“怎么了?”随后乔凝思也跑了过来,先是看到池北辙面色惨白,而瞳孔大睁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某一处,乔凝思整个人因此一震,跟着看过去,只见那里躺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女人,而胸口处插着一柄水果刀。
她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整个人都血肉模糊了,满头长发浸泡在血泊中,有那么一瞬间,乔凝思简直不敢确定这个女人是谁,既然江芷玥这个外人能出现在这里,或许地上的女人也是外来者呢?
但乔凝思机械僵硬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左手腕上,那上面戴着的镯子虽然被鲜血浸染,可乔凝思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母亲的,母亲说过,这是多年前步敬谦从他奶奶那里偷出来的传家宝,然后送给了朱静芸。
人在极度的恐惧中会忘记害怕和丧失其他反应,就如此刻的步敬谦、池北辙和乔凝视,直到整整十秒钟后,唐卓尧和陈默也跑过来了,乔凝思猝然往后退出半步,张口嘴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顿了一下,她才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妈——!”
步敬谦已经冲上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伸手一把将躺在血泊中的朱静芸抱起来,一下子用力揉入胸膛,男人一开口就哽咽了,“静芸……”
池北辙也很快反应过来,转过头满眼猩红地冲着陈默吼,“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卓尧你立刻拿医药箱过来。”,吩咐完两人,池北辙大步走过去。
此刻也顾不上满地的鲜血,池北辙单膝跪在地上,一时间来不及去把朱静芸从步敬谦胸口拉出来,他只好手指哆嗦地摸上朱静芸的手腕,还能探出脉搏,至少代表朱静芸还剩下几口气。
乔凝思一手捂住嘴,眼泪早就湿了整张脸,而步敬谦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坐在血泊中死死抱着朱静芸,根本不愿意放开,唯有泪水从猩红的瞳孔中,大片大片地流淌而出。
他刚刚破窗而入时,额头和脸上被玻璃割破皮肉,此刻那些泪水混合着鲜血一起淌下来,看在人眼里极为可怖诡异。
池北辙无法让步敬谦松开朱静芸,只能眼神示意背后的陈默。
陈默点点头,随后拿起手中的棒球棍,狠心把步敬谦打晕过去。
可步敬谦刚松了手臂,被陈默弄走,乔凝思却又一把抱住朱静芸,剧烈地摇晃起来,“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你忘记你说的要帮我照看孩子吗?我和阿辙很快就有孩子了……”
“乔凝思你闭嘴!”池北辙怒吼了一声,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发过这么大的火,一双眼眸被火焰和血红色充斥着,池北辙试图唤回乔凝思的理智,“你若是再这样晃下去,你母亲就真的会死了。”
“你放开,相信我凝凝……我会救母亲。”
乔凝思被吓得整个人僵住,几秒钟后她的神智才清醒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母亲交给池北辙,而池北辙让她过去一边照看步敬谦,叫来陈默做他的助手,在救护车没有来之前,他做着最简单又有效的救治。
后来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尚还有呼吸的朱静芸被送去医院,乔凝思几个人跟了过去,池北辙换上衣服,亲自去了手术室。
而这栋房子的楼梯口上,江芷玥面无血色地瘫坐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江芷玥总算反应过来。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这栋房子,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滩鲜血,而在面对自己亲人死亡的紧急关头,谁都忘记了报警,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时后,楼上的那间主卧室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117:最后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