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 作者:罪化
“说不准,要看机会。”说完这句话,曾善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若有急事,就去找酒楼里的张师傅,他有办法将消息带入谷中。”
怀远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曾善也不去追问,只硬塞给了他一把银钱,便闷头离开了醉仙楼。
毕竟是南诏王都,夜晚的太和城灯火通明,酒楼外街道上人头攒动。
练朱弦与凤章君二人默默跟随在曾善身后,不知为何,竟觉得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可怜。
“她一定觉得很茫然。”练朱弦喃喃道:“自己预支了十年作为代价想要保护的东西,却被当事人自己轻轻松松地放弃了。这也就算了,到头来还发现自己逃得那么远了,却还是不忍心放着怀远不管……真是讽刺。”
“趁早想明白也好。”凤章君难得也有意见要发表,“覆水难收,但生活还要继续。”
曾善还在继续朝前走着,从醉仙楼到五仙教分坛尚且有一段距离,街道两旁各色招牌花灯林立,在黑夜中五光十色、尽显旖旎。
若在现实中也能与凤章君逛一遭夜市,倒也不错。
练朱弦正这样偷偷地寻思,忽然发觉有一个人从后面跑上来,穿过他虚幻的身体,朝着曾善而去。
怎么又是怀远?!
或许是不知应该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怀远干脆一口气跑到了曾善的身后。
“我刚才忘了这个……”他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将它递到曾善面前。
也许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曾善愣愣地伸手接了过去。手帕在她的手里向两侧散开,露出了内里的真容。
一支精美的木簪。
曾善的眼皮突地一跳,这才反应过来。
“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人群之中,她也不好发作,唯有压低了声音,以眼神表达内心的愤怒。
“我……”怀远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
他似是想要道歉,然而还没开口,却见曾善上前一步,竟突然将他搂住。
“被看见了。”凤章君指了指他们右边的小路,练朱弦这才发现有两个五仙教女子,正一脸揶揄地望向这边。
曾善一边搂着怀远,一边迅速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应该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做其他蠢事。
而怀远则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直到她松手将他放开。
这之后,曾善又装出一副小女儿情态,与怀远依依不舍地分了手。然后她独自一人沿着大街走了百十来步,刚拐到分坛所在的岔路上,果然就被偷看的那几个五仙教姐妹给拦了下来。
多亏了方才的一番演戏,几个姑娘都以为曾善与怀远是情侣关系。曾善便也顺水推舟地承认下来。众人或是调侃揶揄、或是好奇关心,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说了好一通话,却并没有人起疑。
“那时候的人心还真是简单。”练朱弦忍不住感叹,“若是换做现在,教中根本不会有人主动与中原人士结识交际。”
————
勉强应付掉了这场由怀远带来的意外,下一段香窥的场景又回到了五仙谷中。
曾善入门才两年,算不得教中重要人物。按理有关于她的是是非非,本不该流传太广。然而拜那几位同行的姐妹们所赐,不出几日,几乎整座仙教上下,都听说了“当年那个被中原男人拐卖到南诏来的小姑娘,又好上了一个独臂的中原男人”。
五仙谷中情爱观念向来自由大度。可流言传得久了,毕竟还是会有些无聊人士拿来调侃。曾善无法出言辩解,唯有在别人看不见时摔打器物出气,恐怕也是在心里将怀远骂了千百遍。
这天夜里,她为侍弄几侏即将成熟的毒花而在药园里待得有些晚了,却不意间听见几位师姐又谈论起了她的这件“韵事”。
一位师姐先是将曾善与怀远在大街上相拥的场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又感叹曾善既美貌又聪慧,怎会看上怀远这种瘦弱矮小而又残疾的“不足之男” 。
接着另一位师姐半开玩笑道:“打中原来的姑娘家,喜欢中原来的汉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如此,不也就不必担心人家跟你们抢教主、抢蛊王,抢教中其他的师兄。岂不是两全其美?”
“……怪不得这件事会传到人尽皆知。”
练朱弦在心里打了一个寒噤,默默地感觉自己在这一方面还真是头脑简单。
他更进一步地寻思,曾善对诺索玛教主心怀好意,如今怀远之事沸沸扬扬,姑且不论诺索玛对曾善是什么想法,曾善自己心中恐怕不会好受。
果然,默默地听了没几句话,曾善就低着头快步跑开,也不回弟子寮去,就在门派里四处转悠。
练朱弦与凤章君在她身后跟了一段路,凤章君突然问道:“能跳过这一幕么?”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这一跳会跳到什么地方。”练朱弦轻声嘀咕着,却很干脆地挥了挥手。
面前景物骤然模糊,再清晰时二人竟已置身于情人崖下的芳草地上。
月华如水,从高处洒落一片银光。练朱弦还未来得及寻找曾善的下落,就听见一道柔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有那么一瞬间,练朱弦差点以为这个声音是在对自己说话。但他很快就看见曾善从悬崖下方的岩石后头走了出来。
“抱歉,”她向着声音的主人道歉,“我只是路过……并没想要打扰到您。”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人负手玉立,银色长发在晚风中徐徐飘动——除了教主诺索玛,还能有谁。
他朝着曾善摇了摇头:“何必道歉,这里原本就是谁都能来的地方。白日里诸事繁杂,晚上偶尔出来走走,与遇到的人随便聊上几句,对我而言也是一种放松。”
练朱弦在心里暗想,我若是曾善,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果然,曾善立刻往前挪动了几步,来到诺索玛的面前。
月光下的男人看起来比白天更加柔和。本应给人以野性印象的麦色肤色和刺青,在他身上却变成了一种原始的妖冶,像是五仙谷口那大朵大朵的葬身花,又或者说,像是这座五仙谷本身。
曾善怔怔地站在诺索玛的面前,仿佛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诺索玛先开了口:“听说你最近在太和城认识了一个人。”
曾善的心情只怕是矛盾得紧。之前从不辩解的她,居然吞吞吐吐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