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魅 作者:尤四姐
“到时候令主就趁机要挟她,逼她洞房。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别说腿毛了,任何地方的毛她都会觉得生机勃勃,像春草一样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蜥蜴,想不出比胁迫更有效率的办法了。好多爱情都出于女人走投无路后的妥协,这也是霸道人设长盛不衰的原因。令主十分鄙视他,但也愿意考虑一下可行性。他真的好喜欢艳无方啊,可她总是对他不热情。现在发生了腿毛事件,恐怕她更加对他有阴影了。
不过她是个有涵养的人,最后他送她回草庐,她也照旧客客气气的,冲他拱手道:“多谢令主相帮,总算拿到若木了。这几天马不停蹄,令主劳累,我就不请你进去了,你快回魇都休息吧。”
令主心里嘀咕:“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累,不介意进去坐坐,喝杯茶啊。”可惜他的未婚妻总是想尽办法打发他,以为他是个二傻子,听不出她话里的含义。
他脚下蹉着,憋了一口气,最后看谁求谁!于是装腔作势道:“确实有点累,得痛睡十天八天才能缓过劲儿来。”一面说一面抚额,“不知怎么,最近总是气虚乏力……”
无方问:“有腰膝酸软、动则气喘的症状吗?”
令主一听这些病好,得了就更走不动道儿了,得让她抱才行。遂狠狠点头,“全让娘子说着了。”
结果未婚妻看着他直叹气:“吃点肉苁蓉和锁阳吧,你这是肾虚啊。”
令主脑子里嗡地一声,“肾虚?”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就肾虚了?他急忙解释,“我肾很健康,一点都不虚,娘子你要相信我。”
可她似乎没有再同他讨论的兴趣了,推开柴扉叫声朏朏,那解忧兽在窗口一探脑袋,发现她回来了,连蹦带跳扑进了她怀里。边上看着的令主好不嫉妒,真恨不得自己是那只朏朏。
她要进去了,怀抱爱宠回身对他礼貌一笑,“令主请回吧,待你恢复了元气,我再上魇都叨扰。”
她挽着画帛,抱着朏朏,施施然进屋了,空留令主对着她的背影泫然欲泣。
瞿如通过和璃宽茶的几天相处,被他灌输了满脑子令主痴恋她师父的思想。看见令主又吃闭门羹,实在无法不同情他。她笨拙地安慰他,“师娘,你别着急,我师父天生凉薄,等彼此再熟悉一些,会好起来的。”
令主满心委屈不能吐露,叮嘱瞿如,“见缝插针地帮本大王多说好话,拜托你了小鸟。”然后落寞地转身,和璃宽茶顺着小路走远了。
璃宽却另辟蹊径,他在令主耳边吱吱喳喳,“主上你有没有发现,魇后开始关心您了?”
令主垮着肩说:“什么关心,她是在给我治病!说我肾虚……本大王哪里虚了?看看这身腰和手脚,像虚的样子吗?”
黑袍一筒圆,其实看不出所谓的身腰来,璃宽不敢反驳,顺着他的话头说:“属下指的是魇后劝您用的药,锁阳和肉苁蓉,这都是治男人病的妙药啊,说明魇后非常关心您的肾。您知道关心您的肾是什么意思吗?对于夫妻来说,身体是自己的,肾是共用的,她关心您的肾,就是关心自己将来的幸福啊。”
令主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一再弄巧成拙,他想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早毁得差不多了。
他有时候也懊恼,“为什么我连诈个病都会被她曲解?其实她从来没盼着我好,她心里还是讨厌我。”
璃宽嘴上不说,暗自思量,诈病也得讲究技巧,男人腰膝酸软能有什么好事!她一味往那上牵引,令主又不反驳,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反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令主称病告假,这几天一定不会再现身了。无方也趁着早晚有空闲的当口出去走访,阴山和朽木山这一线都走了一遍,还是没有振衣的消息。
瞿如说:“我有个主意,那只吞天天天候在妙善界牌下,但凡有妖和人进出,它都知道。我去和它打听,说不定它见过师弟也未可知。”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无方道:“带几盒点心吧,给它点吃的,它才不会对着你流口水。”
瞿如道好,复问:“如果一直找不到师弟的下落,师父还打算找下去吗?”
她想了想,缓缓摇头,“因果自有定数,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力,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说明他不想让咱们找到,由他去吧。”
瞿如赶往妙善界,她取出那截若木放在香炉旁,今天的吐纳似乎比以往轻松,不知是不是这个木疙瘩的缘故。香烟在指尖缭绕,逐渐旋转成一个球状,煞是没有内丹的,因此她修的不是灵,是这具身体。越是道行高深,便越妖媚惑人,她微微偏过头,看见铜镜里照出个人影,修长白净的脖颈,长发逶迤在重席上。飞扬的眉梢和点漆般的眼瞳,还有艳色流光的口唇……
忽然一惊,想起前夜幻镜里出现的半张脸,虽然看不见眉眼,却着实令她震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动情便能看见他的面孔,那前夜她是动情了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她讪讪发笑,大概是眼花了。一个老妖怪,不可能长着那样的一张脸。
回身把玩若木,那截树枝隐约透出温暖来。她开始考虑,究竟怎么才能进酆都。她已经麻烦白准太多了,即便一切都是他的自作主张造成的,她也不能再和他扯上关系。
酆都是鬼城,很多亡魂长途万里,最终的归处就是那里。如果说钨金刹土和梵行刹土大部分地方还属于娑婆世界,那么酆都已经超出这个界限了。九幽之上,尘世之外,渡不过镜海的中阴身都要去那里汇集,等待转世。下酆都,不是件简单的事,除非躯壳不要了,魂魄才有可能穿过生死门。但这样风险很大,如果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回来,那么就永远回不来了。这具皮囊会枯萎干涸,最后变成炉底的烟灰,被风一吹,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叹了口气,其实生命太漫长,等待死亡就像在沙漠等待船只,无聊又无望。如果能投身人道,倒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外面似乎有动静,她垂足下地,脚腕上的银铃随着步履轻击作响。移到门前看,篱笆是疏朗的,一眼就能看见山脚所有景象,院外确实有人来了。
她提裙到了木廊上,篱笆外的人穿着黑衣,是个有了点年纪的老妪。她遥遥和她打招呼,“我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想同姑娘打听,去枕汾山怎么走,我要去看我大姨。”
原来是个问路的,这荒山野岭有人走亲戚,难得一遇。无方向西南指了指,“顺着河谷一直走,绕过两座山就到了。”
那老妪停留了下,道谢后慢吞吞离开了。
无方回到屋里,打坐入定约莫两个时辰,又听见有人在院外呼喊。出门看,这回是个妙龄的少女,黑衣黑裙,笑容可掬。
“我是来问路的。”那姑娘说,拱了拱手,“请问去边春山怎么走?”
无方狐疑地打量她,距离略远,观察不到她的生息,不知究竟是什么精魅。奇怪今天总有人来问路,不过还是好言告诉她,“边春山距此两百由旬,你走错路了。”
那少女笑着说谢谢,也没多言,转身走远了。然后到天黑,她的草庐门前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问路的、歇脚的、讨水的……应有尽有。习惯了冷清的无方,被络绎不绝的访客弄得烦不胜烦。天上极光弥漫的时候又来一人,胖胖的脸盘,像个白面团,他说:“我赶了一天路,实在累得慌。姑娘行行善,让我借住一晚吧。”
无方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看他的目光变得奇异,她冷冷笑了一声,“这一下午不停幻化,还不带重样的,怎么能不累呢。白准,你不回去休息,把我这里搅得鸡犬不宁,你究竟想干什么?”
胖子顿时一愣,结结巴巴狡辩着:“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白准。”
她直叹气,“你要来搭讪,总得换换衣裳吧。每次都穿同一件,当我是瞎的吗?”
面前的人绷不住了,懊丧地说:“我明明换了款式,你没看出来吗?”
无方已经受不了他的愚蠢,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进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排名不分先后):卿卿、身骑白马走三关、无生、天寒翠袖人、阿蒙、柠檬、USAGI、幻肢美少女、簌簌、scorpiozdj、qianliaoyao、奇勒坚、小小锡、ee49333、tataletter、彼岸(这样就不重名了)、一诺、大毛、1201229、liaott、小猪侠、皮皮、倾儿1115、没门牙、天蓝蓝水蓝蓝、Lilethe、芽豆不长牙、离殇、ee49333、Zeng274、小小锡、倾儿1115、寒枝不栖、知臆、明妮233、左之左之、玉蜻蜓、辜文美、已经 风化了、给你一次捅菊花的机会、blanche、llw、清心清香、明妮233、emm、寻之旷野、19811814、南城少年、tiffany……大家破费了,受之有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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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身后一串脚步声哒哒地, 赶不走他, 还是跟了进来。
“关于我的腿毛……”他羞赧地说,“我想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