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作者:古锦
还是说这个瘦婆子是个什么身怀暗技的高手,一出手三两下就能让她动弹不得?并且这么伶丁一妇人往她面前一站,说一句话就想让她认命服药?不用逼不用灌不用硬手段?
她一直站在那里紧盯着她瞧是什么意思?难道能把人看死不成?还是说,人家高手正憋着高招呢,只要她但有异动,人家立马瞬出杀招?……
她想,她还是先试试再说。
屋子里半晌无语。
然后武梁一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慢慢把荷包往怀里一揣,看着曾妈妈凄然一笑道:“劳动妈妈了……”
一副认命的样子伸手去端药,一边不放心地问道:“我服药可以,可是桐花呢,二爷是否真会象说好的那般饶她性命?”
曾妈妈不知道这茬,不过她挑了挑眉,大方道:“二爷说过的话自然作数。”眼睛还是不离武梁脸上半分。
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武梁有点把不准,他没亲口说啊,她赖上他的啊,然后他会不会反赖不认帐啊。
桐花本来一脸灰败呆愣着,此时总算反应过来,听武梁仍是在顾念着她,竟然感动得眼圈一红。她挺身上前,挡在了武梁的前头,对曾妈妈道:“妈妈,我替姑娘喝了吧。”说着也伸手要去端碗。
武梁吓得忙飞快盖住碗沿不松手,口中喝道:“桐花,快放手!”真怕这个耿直的货就那么仰脖一咕嘟下去。
曾妈妈见她们两人还争抢起来,不免心下诧异。这桐花儿她认得,以前去二奶奶院里传话常见的。
虽然妩娘进府就在二奶奶院里服侍,可是毕竟时间短,两人当是也没有多少交情。后来妩娘怀孕安置到这院里来,二奶奶才指了桐花跟着贴身服侍。
算下来,一年不到的光景,这妩姑娘就将人收服了?明知是药也敢挡一挡的?
没想到竟有这份能耐,倒不能轻瞧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哼了一声,对桐花不满道:“丫头你说笑吧,谁的药治谁的病,没听说药也是可以混喝的?”
说着就用手去推桐花,想把她拨到一边儿去,“你也不用着急,想来主子也是给你预备下去处的。”
武梁见她对桐花动作,注意力有些分散,便手摁着碗沿一翻,于是那碗就哐叮当啷响着掉到了地上,黑汤四溢。
武梁看着那药汤,一脸无辜。
心下却嘀咕,这婆子反应实在普普通通嘛,离得这么近,也没见象个高手似的能那么手一伸,就稳稳把碗托在手上之类的高技能施展下啊。还有就是,刚才她看明白了,这婆子分明还拨不动桐花呢。
又是个装X货。
不过那男人派这么个软货过来执刑,是个什么意思?武梁想不明白。
而曾妈妈一见药洒了,却不见气急,她转身,又从那大食盒里往外端出二大碟子点心来。那上面各色造型口味的点心,看着细腻馋人得很。
果然另有准备。
果然管饱呢。
味道那个香,让武梁更觉饥肠辘辘。忽然觉得也不错,最后能食美味而去,多少比喝那黑汤而去得劲些。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们为什么要吃?她可以和桐花一起,先把这婆子塞个饱不是么?
反正她来下手,又步步进逼,能是什么善心无辜的?拉一个够本先。
然后,她有银子呢,现在她又有了金子呢,运气够好她没准还能逃出去呢。
不试怎么知道。
想着,她又看了看桐花。这丫头变数太大,一个敢死不敢逃的主儿,那她敢给人喂毒吗?万一她不肯配合,自己一只病猫哪里弄得住这婆子。何况桐花甚至有可能反过来阻止她……
求人不如求已。她眼光四下里扫扫,然后她慢慢起身,靠坐在床头外侧,手轻轻靠近杌上烛台的位置放好,暗暗积攒着全身的力气。
“桐花”,她忽然开口,手指着门外,“你去看看院外是谁。”
有人吗,她怎么没听到?桐花疑惑地应了一声走出去瞧。
曾妈妈也转身往门口看去。
武梁一烛台就砸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到底力度欠缺,曾妈妈被砸得一痛,诧异地回身看她。
二爷派来的人也敢动,胆子真是大啊!
却不知道这位连她那只二爷也动过了。
曾妈妈正怔神间,就见武梁看着门口的方向慌乱地叫了声:“二爷!”
曾妈妈下意识又回过头去。
真不长记性啊,于是又一烛台重重落在了脑袋上。
上一次砸在后脑,也就起了个包,这一次本来还想照着原位置砸呢,奈何她力度准头都不够,却落在了额角,倒破了层皮儿。
被砸两下,曾妈妈不但没晕,人反倒似乎更清醒了,扑上来迅速夺了武梁手上的烛台,然后远远丢开了。
所以说,什么都是相当然,想象得很好,结果具体执行起来呢?两下敲脑袋,都放不到一个瘦巴婆子,所以原本武梁是可以死得瞑目的。
但武梁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么?她只是看着曾妈妈把烛台远远扔出去的动作,收了手而已。她原本是想扑上去,用拳手和脑袋继续的不停的攻击对方的脑袋,直到对方彻底晕菜为止的。
曾妈妈在那儿气得不行,又确有一阵阵的晕乎,看着没事人一般又靠在床上歇着的武梁,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恼火地在自己脑袋上前后摸着揉着。
都是程向腾了,回了书房还心有不甘,觉得自己弱了气势失了场子,想要让人家也害怕露怯的受惊一场找补回来,所以交待曾妈妈拿药过来,要语焉不详吓她一跳,然后回去报告她的反应。
难道二爷有兴致耍这种花枪,她们当下人的有什么好说的。可为这个挨两烛台,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现在药也洒了,烛台也捱了,这差使算是办砸了。
唯一还可以补救的是,这丫头显然并不清楚她来的用意。她还是回去报告二爷一声,看二爷是要补药还是如何再说吧。
武梁看着曾妈妈咧着嘴吸凉气的样子,心下有种被人以德抱怨了般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