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 作者:缓归矣
思及她爹已经过世了,洛婉兮便不再多问。
桃枝愤愤不平的同时又忧心忡忡:“要不姑娘还是别向碧玺嬷嬷学女红了。”万一哪天凌渊不高兴了,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们,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洛婉兮不置可否,依这情况,自己就是想见碧玺都不大容易了,可碧玺那状况,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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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兮一走,碧玺不觉松一口气,却听见嗒一声,无端端令她心跳漏了一拍。
凌渊翻身下马,迈向碧玺。
碧玺心肝一颤,连头皮都发麻了,讷讷道:“大人!”
凌渊一步一步靠近,双眼直直地锁着碧玺,单刀直入:“你觉得她像婉兮?”
“没有!”碧玺想也不想的否定,心跳如擂鼓,说完又露出了后悔莫及的神情,立刻点了点头,改口道:“有点像,有点像!”
凌渊嘴角一翘,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碧玺,慢条斯理道:“我不急,你慢慢说。”
碧玺怕极了他这副好整以暇的神态,好似什么都在他掌握之中。恐惧使得碧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能让凌渊打搅姑娘现在的生活。思及此,碧玺身体里涌现一股力量,使得她迅速镇定下来,她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片刻后垂下眼,脸上浮现哀色:“她有些地方像姑娘,奴婢也不知怎么的见了她就觉亲近,看着她,奴婢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陆婉清长得那般像婉兮,你倒是对她不假辞色。”凌渊盯着碧玺,微微一笑。
时至今日想起陆婉清,碧玺都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她陆婉清借着姑娘的名头行事,心中却对姑娘没有半点敬意。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那她呢?”凌渊挑眉问道。
这个她自然是指洛婉兮。
碧玺垂下眼盯着脚尖:“洛姑娘知道奴婢情况,陪奴婢说说话不过是同情奴婢,又因为和二姑娘的交情。她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大人放心。”
凌渊眉梢一挑,为她话里几不可察的讥讽:“你倒是维护她!”
碧玺眼皮一跳,面上浮起几缕哀色:“洛姑娘也是个可怜的,没爹没娘!见了她不免想到自个儿。”
碧玺也是自幼就没了爹娘,叔伯几个见她生的好,就想把她卖到腌臜地方。碧玺看情况不对就逃了出来,正好遇上了出来玩耍的陆婉兮,便被她带回去做了个小丫鬟,如此才免了沦落风尘的不幸。
凌渊看她一眼,可有可无的唔了一声。
望着波澜不惊的凌渊,碧玺那颗心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不上也不下。
而凌渊也像没察觉到她的忐忑似的,他漫不经心的用马鞭敲了敲手心,随口道:“我走了,你何时回府?”
碧玺静默了一瞬才道:“过几日奴婢便回去。”她到底是大意了,忘了这个人的多疑。再留在青莲庵,他一定会盯着她不放,保不准哪天就露馅了。今天他突然来了,本就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
“如此便好,”凌渊走向马:“毕竟把瑶华院交给别人打理我也不放心。”
碧玺紧了紧心神:“奴婢也不放心。”
凌渊笑了笑翻身上马。
‘嘚嘚嘚’的马蹄声让碧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她松开双手,低头看着掌心的月牙痕以及一手的冷汗。
凌渊肯定起疑了,不过他不可能猜到姑娘死而复生这样光怪陆离的事实,八成是把姑娘当成别有用心之辈。可他若是细查下去,说不得哪天就让他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真相。她该怎么办?碧玺忍不住咬住手指,面露茫然。
跑出一段的凌渊沉声吩咐:“查洛婉兮,挖地三尺的查!连带着洛家一起。”
看他冷厉的眉眼,德坤心头一紧,连忙应是,又问:“大人怀疑她另目的?”这些年总是不乏一些模样长得先夫人,或是性情像的姑娘出现在他家大人面前。直到近两年,那些人瞧着大人的确油盐不进,才歇了心思。
若洛婉兮也是某些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德坤只能说对方委实厉害,连碧玺都攻克了,照这趋势,指不定哪天他家大人也沦陷了。
德坤打了个激灵,由衷希望洛婉兮清清白白。
凌渊拽紧了缰绳,没有回答德坤的问题。却在心里琢磨这个问题,另有目的吗?他瞧着洛婉兮对他是避之唯恐不及,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真正让他奇怪的是碧玺的改变。碧玺对陆婉兮的忠心毋庸置疑,尤其是她病了以后,更是偏执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可这才寥寥几面,碧玺就觉得洛婉兮像,还这般亲近她,甚至在不经意间的言行举止中把她当成了兮子一般对待。
这是得有多像才能让碧玺如此,都让她从兮子去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倒想知道,这位洛姑娘神奇在哪儿!凌渊眼底骤然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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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兮回到侍郎府时,已经快酉时了,还没下马车就有小丫鬟亟不可待的扑上来,洛婉兮心里咯噔一响,就听那小丫鬟焦急道:“四姑娘,老夫人,老夫人晕过去了!”
洛婉兮差点从从马车里摔下来,堪堪站稳之后就往里面跑。
荣安堂里,从洛大老爷到洛郅再到洛邺都在,公主府的黄御医也在。萧氏一见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洛婉兮就上去扶了她一把:“御医正在为祖母施针,四妹先莫急!”
洛邺一看姐姐终于回来了,咧着嘴扑过去,抱着她的腰小心抽泣起来。
哭的洛婉兮心惊肉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直愣着双眼惊惧交加的看着萧氏。
萧氏喟叹一声,低低道:“情况还不好说,得等黄御医施完针。”
“祖母怎么会吐血?”洛婉兮颤颤巍巍的开口询问。
萧氏:“祖母知道了姑母和表妹的事。”
果然如此,洛婉兮闭了闭眼定下心神,哑声问:“祖母怎么会知道?”
萧氏:“她老人家起疑了,逼着秋妈妈都说了。”洛老夫人病了脑子也糊涂了,可还没糊涂到底,她问了一句白奚妍,秋妈妈脸色微变。几十年的主仆了,洛老夫人岂能不起疑。
女儿疯了,外孙女小产还被休弃,这样的打击一个健康的老人怕是都受不住,何况是油尽灯枯的洛老夫人,方才洛婉兮没来之前,黄御医就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眼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施完针,黄御医起身,一回头就对上洛家人期待又紧张的视线,他叹出一口气来,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本来经过调理,洛老夫人中风的征兆已经有所好转,能简单说话了,可这一口血吐出来,把最后那点生机也吐没了。
洛婉兮身子晃了晃,险些瘫软在地,幸好被的柳叶接住。
洛婉兮踉踉跄跄的走到洛老夫人床前,一下子就跪在了脚踏上,望着洛老夫人面无人色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如同决堤之江水。
洛大老爷也是眼角发酸发胀,忍着悲意问黄御医:“家母这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