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妇来归 作者:沈离烬
霍菡嫣嘟着唇,看向一旁埋头不语的素言,小声的说道:“素言这个大嘴巴~~”
“简直胡闹!发生如此大的消息,居然也不报个信来。”霍王妃听到说菡嫣受伤中毒,魂都差点被吓出来,眼圈也顿时有些发红,“若是你有个好歹,让母妃怎么活得下去。”
“母妃……”霍菡嫣立马从榻上起身,蹲在霍王妃脚边。“母妃,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一次是运气好,皇上恩赐圣池金莲,若有下次你让母妃情何以堪。”霍王妃拿着丝巾轻轻擦拭着眼角旁的泪水。“改日我让你父王备份厚礼送去宁远侯府,你这性子也该改改,别什么危险的事都往上凑。”
“我下次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霍菡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霍王妃直接用食指戳了戳霍菡嫣的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这性子像谁?!”
“哈哈……当然是像极了本王!”门外一道豪迈的笑声传进屋子,语气中透着得意和欣喜。中年男子相貌普通,然头戴五爪金龙冠带着髯须,一脸正气凛然,眉目之间依稀透着几分江湖气,暗红的长袍带着宽厚的黄色腰带衬得人朗健非常。
霍菡嫣立刻起身,对着来人行礼笑道:“父王。”
“刚进院子就听见你母妃念叨,真是一刻也不得闲。”霍王故意嫌弃皱眉,可眉目间却是含着浓浓的笑意。“快坐,给父王说说你这些日子的见闻。”
“哟,王爷这是嫌我话多,那妾身不说便是了。”霍王妃笑着嘲讽道,让霍菡嫣搀着走过来坐下,横了霍王一眼。
霍菡嫣暗地里偷笑,父王和母妃在外乃是乾国的恩爱伉俪,在内却是每日口角不断。于妈曾说打是亲骂是爱,这是父王和母妃恩爱的表现。父王当年在江湖时和先皇拜入同一门派,感情甚笃。后来先皇危难之时直闯禁宫单骑救驾,声震朝纲,被特封为异性王。幼年曾同她和哥哥聊起,当年乃是母妃赖着嫁与他,他为难之下便应声答应,就此踏进深渊~~母妃总会望天无奈,回一句:‘不知道当年死皮赖脸的人是谁啊?’虽然当年之事,两人各持己见,可是二十年来父亲除却母妃,未曾纳过一妾,也未曾分房而眠足见情深。
“不!夫人还是多念叨,不然本王还真不习惯啊~”霍王爷赶紧认真的说道,说的时候还和霍菡嫣对视一笑。
霍王妃看这父女的模样,无奈摇头苦笑。让婆子端了清水来净手,便让她们退下。这是霍王的习惯,这么多年他虽然改过很多言行举止,语气腔调。可依旧不习惯吃饭、就寝让人伺候,霍王妃无奈之余只得随了他。
一顿晚膳倒是用得十分温馨,饭后霍王去常春楼处理日常公务,王妃则领着霍菡嫣去了卧室。拿出一个首饰盒,放在霍菡嫣手上。“上次进宫给太后侍疾之时,太后特地赏给你,说是待你出阁之时为你添妆。只是近日身子不爽利,怕沾了病气给你,着人拿去天灵寺让大师开了光。”
“太后身子可好?”霍菡嫣心里一阵微涩。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些日子舒缓,倒是好了些。”霍王妃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让霍菡嫣将盒子放在一旁,拍了拍她的手背,“方才我着人递了请安折子,明日你同我一起进宫。”
“嗯。”太后姨母对自己一直挺好,若非此番受伤延迟了回来的时日,定然也要早早前去看望。
“方才你父王说,江羽那孩子立了大功,皇上赐了他金蟒袍,封了他贤王称号。虽然张扬了些,好歹福气压得住,你与他又是青梅竹马,待嫁过去定然会更顺心些。”霍王妃顿时有了些嫁女的心态,看着玲珑有致的女儿极为不舍,就算知道凌江羽本性温和有礼,对自家女儿定会极好,仍是不放心。
霍菡嫣迟疑片刻,看着母妃一脸不舍怅然的模样,咬咬牙脱口而出,“母妃,我不想嫁给九王爷。”
“你说什么?”霍王妃似乎没有听清霍菡嫣的话,有些愣住。
“我……女儿要和凌江羽取消婚约。”这一世她已经无法嫁与薛少宸,但她也绝对不能嫁给凌江羽。
霍王妃睁大眼睛,颤抖的呵斥道:“放肆!”
☆、第11章 不愿迁就
霍王妃严肃的看着自家女儿,谨慎的左顾右盼,确定周围并无旁人方才说道:“先皇赐婚,岂容你想与不想,莫要说出赌气之言。况且你不是一直都心悦与你表哥,那林姑娘之事素言已告知与我,根本不足为虑,你毋庸担心。”虽然这事并不好处理,可凭那林纾是垣国女子便不可能入得了贤王府,女儿自幼便等着江羽那孩子,方才取消婚约之言定然也是在鲤城受了委屈说出的气话。
“母妃,婚姻大事关系女儿一生,女儿不愿就此迁就,凌江羽如今心系旁人,就算入了他的府邸做了王妃又有何用。”霍菡嫣垂着头,一脸哀伤的模样让霍王妃心下顿时一疼,又听到女儿开口:“况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皇上年近而立之年却无子嗣,太后更是有意让皇上封他为皇太弟。若是他果真荣登大宝,那红墙绿瓦之内,岂是人生活的地儿。”虽然以前世记忆,她很清楚当今皇帝从未想过封凌江羽为皇太弟,他自然也不可能荣登大宝,可是她定要理由说服母妃帮她,否则仅凭她自个儿是万不可能让太后皇上点头的。
更重要的是这一辈子要是再和九王爷他们凑在一起,哪怕她不愿意,恐怕日后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对九王爷的心上人出手,最后落得一世骂名。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仪自己表哥的傻姑娘,何苦如此纠缠,不如早早的放手,得几年安稳的时光,看着那个臭纨绔成长为她记忆中的那个顶天立地,守卫疆场的侯爷,也算不枉她重来一世。
霍王妃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内心如何作想,只是听见自己女儿所言顿时噤声,想到近日朝堂内关于‘九王爷出使垣国、功在社稷、具真龙之象当为储君’的流言,朝堂之上早已有不少请封的奏折,就连禁军都蠢蠢欲动。魏国公府和凌江羽数年之前便是势同水火,她也不知究竟太后和皇上是做何打算,朝堂之上一步走错便是粉身碎骨。抬起手拂过霍菡嫣垂在颈边的流苏,眼眸中透着疼惜,“你真想好了?你要明白若是凌江羽果真登……你便是国母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霍菡嫣摇摇头,唇边带着苦涩的笑容。
“女儿想得很清楚,女儿不贪图这份虚名,只是让父王与母妃为难了。”霍王府与贤王府多年在朝堂上便是站在一处,若是自己与凌江羽解除婚约,对朝堂格局恐怕会有所影响。
“傻孩子,你父王本就不惯朝堂琐事,虽然在对外意见上与凌江羽不谋而合,可并未在立嗣上站队。”霍王妃轻笑道:“若你果真打定了主意,我与你父王自然会替你想法子,你且放宽心,不必多想,在事情定论之前决不可告知旁人,知道吗?”
霍菡嫣看着母妃如此温和纵容的模样,心头一酸跪坐在自己的母亲脚旁,将头靠在霍王妃的膝盖上,月岚锦的缎子细柔而温暖。想起当年她所做的错事,和如今可以重来的机会。她不禁闭目浅笑,感恩上苍,何其幸运能拥有这样的父王和母妃。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母妃,谢谢你。”
霍王妃轻轻抚摸着霍菡嫣的脸颊,低头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儿。“母妃只愿有一个疼惜菡嫣的好男儿,能替父王和母妃护你疼你一生。”
……
待霍王回到明辉堂之时,已经快进子时。此番垣国出使,订立的盟约若是顺利足可让边城休养生息十余年,百姓亦能远离战火之苦,安居乐意,只是这每年的岁币就要虚耗国库了。如今边城只有莫家军与云王的飞鹰骑还有魏国公的边城军队镇守,年年庞大军饷已经是国库不小的负担,若是打仗更是不堪设想。近年天灾不断,百姓收成堪忧,盗匪层出不穷,若再征税百姓便更是苦不堪言了。
屋内常年如一日的亮着烛火,霍王不禁会心一笑,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荡然无存。推开门便看见霍王妃抱着一件半成品的袍子,低垂着头用细如发丝的绣花针勾勒着袍角上的花纹,时不时的揉揉眼睛。
“仔细着眼睛,这么晚了便不必等我。”霍王虽然在外面粗犷了些,对待家人之时却是尽量温和。
霍王妃放下手中的东西,含笑走上前去替他褪去外套挂在屋内,再走到桌旁,从小暖炉上端起参汤放在霍王随手可及之处。“你不回来,我又怎么能睡得好呢?”
霍王脸上顿时溢出笑意,端起汤盅一口而尽。“今日你们母女都聊了些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小女儿的心事,你也要听啊?”霍王妃假意嗔怪,走到梳妆镜旁坐下,退下头上的珠翠步摇,将发丝垂下来。思及今日之事,梳头发的手不禁一顿,想着怎么对王爷说起方才菡嫣所说之事。
霍王却是有些粗心的没发现妻子的异样,反而从霍王妃手里接过梳子,细细的打理着霍王妃披在身后的青丝,常年练鞭的手掌满是老茧却异常的温柔,开口说道:“今日皇上宣我进宫,除却这次垣国和谈之事,其实还有菡嫣与贤王的婚事。”霍王说起这事,开始皱眉,隐隐有些火气。
霍王妃感觉到身后人停止了动作,转过身拉住霍王爷的手,担忧的开口:“怎么了?可是有事?”平日里王爷对凌江羽都是名字相称,怎么如今改了称谓,莫非在宫里也发生了什么事。
霍王爷安抚的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抚着妻子柔软冰凉的发丝慢慢的说道。
“出宫之时皇上派陈公公私下告知与我,贤王向皇上恳求,想纳一垣国女子。”霍王他的目光凝重而严肃。若非这些年脾气沉淀不少,定要去贤王府抽他个几鞭子,这正妃还未娶进门,都念着纳妾了,简直不成体统。
霍王妃直接瞪大双眼,震惊的高声道:“什么?!”顿时火气中烧,狠狠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哼,这个凌江羽简直不把我霍王府放在眼里,莫非觉得如今贵为贤王便可以肆意妄为,不理祖宗家法,难怪菡嫣要同他解除婚约!”本以为就是少年多情,没曾想尽然如此过份。
“菡嫣要同他解除婚约?!”这下轮到霍王诧异万分,菡嫣不是心仪与他?怎么忽然之间…安抚了下王妃的情绪,问道:“菡嫣今日说了些什么?”
霍王妃随即将早些时候,将霍菡嫣说的话尽数告知与他,还有最近京城的流言蜚语,得到的便是霍王半宿的思索,时不时的皱眉,王妃也是默默的陪着他,时不时的讨论些朝堂格局。不禁感叹,一入朝堂深似海,何况是霍王府,就算不掌实权很多事情也根本避无可避,想要两全实在是太难了。
可是这些霍菡嫣并不知晓,只是第二日在马车上察觉到自家母妃妆容稍微浓了些,轻声问时也只是得到回应说,如今太后身子不舒,打扮艳丽一些看着也精神些。
太后和霍王妃为同胞姐妹,容貌颇为相似,当初凤城双姝声震乾国。据闻太后一首鸾凤琴能引来百鸟齐鸣,被先皇一眼看中后册封为后,而霍王妃则是舞步宛如凌波而流传至今。
“臣妇拜见太后。”霍王妃行着正经的宫礼,虽然是亲姐妹,然礼节不可有丝毫差池。
霍菡嫣见太后慈眉善目的模样,在霍王妃身旁俯身,“嫣然见过太后。”太后自幼便与旁人叫法不同,叫她嫣然,说是当年母妃初见父王之时,父王正对着先皇恩赐拒不承受,苦劝无用。肆意张扬的施展轻功,越墙而出打算离宫飘远而去,就此浪迹江湖做一名自由侠客。谁知在宫门口惊吓了母妃的马车,父王将马匹驯服,母妃掀开看着父王嫣然一笑,父王便失了魂留了下来。以至于太后当年常拿此事来笑话母妃,也将她唤作嫣然。是母妃怕父王脸皮薄,才取名菡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