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妇来归 作者:沈离烬
不如在世人眼中,无论皇家如何反应,薛少宸就会成为乾国,乃至神州万众瞩目的焦点。
霍菡嫣明显感觉皇上和贵妃此番前来,有所目的。不过自己在告罪退席之前都未有任何异样,心也就稍稍放宽,她也担心若是皇上开口让她入宫待产,该如何回复。
于理不合?身子不适?心里念头转过千回百,却只是自己揣测,好在有惊无险。皇上与贵妃娘娘并未开口将自己控制,离开时目光扫过兄长的方向,见他浅笑颔首便不再迟疑地回院休息。
直到临近子时,宾客散尽,霍灏轩搀着娇妻幼子卸下,换了身衣服迈步朝着踏雪轩走去,果不其然菡嫣正在斜倚上半躺着看书,还未歇息。
“这么晚了还看书?也不当心着自个儿的眼睛。”霍灏轩敲门,得到回应后进入屋内。
霍菡嫣扬眉一笑,将手中书本放下站起身来,“大哥不来,我怎么睡得着。”吩咐暗卫到院外守着,再转过身来,“我已让人将他锁在云台水榭,不会有人察觉。”
自从柳意茹嫁入云王府,云台水榭就空置了下来。
霍灏轩颔首,“三更时分,我会让人将他带走。”至于带到何处,却并未明说。
此举却让霍菡嫣不禁担心,大哥究竟想将他带到何处,略微思绪后皱眉问道:“大哥当真决定不把他交给皇上?”
这倒是奇了,霍王府早已与皇上拧成一股,在乾国显然是站了边,今日既然抓到凌云琮,便应该交给皇家发落才是,可大哥却连嫂子都瞒着,除了自己之外,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了。
“自然。”霍灏轩的口气十分肯定,认真的看着她略显忧心的模样,“这不是当初说好的吗?莫非菡嫣有其他想法。”
“没有。”她只是轻轻摇头,从当时大哥制订计划开始,就算到了今日之举。
如今贵妃产下太子,国祚稳固;凌云琮被擒,云王一脉尽数瓦解;魏国公生死未卜,薛家以夫君马首是瞻;福王虽然好色无度,对政权却是及其保守;莫家素来忠于皇家,别无二心。垣国被莫家击退,元气大伤,恐怕近些年无法引起战争。如今一切都在看夫君那边,若夫君胜,垣国自然会选择依附乾国,求得和平,若戎国胜则会乘胜追击,战事恐怕不会善了。
“菡嫣可知,薛少宸屠城一事?”霍灏轩试探性的说着,时刻关注着她眉目间的反应。
霍菡嫣脸色微沉,缓缓点头。“凌云琮已经告知于我。”也不知边城如今究竟是何境况,让夫君竟然走上这条路。玉川的百姓与边城数十万的将士,就此化为枯骨。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皇家对此可有反应?”魏国公并未明着造反,在乾国百姓眼中他仍然是抗击戎军的中流砥柱,如今自己国家军队内斗不休,皇家打算如何解释此事?
“自然是忌惮万分。”霍灏轩束手而立,宛如天边朗月,风华绝世。“昨日白昼,皇上曾向我提及让你入宫待产。”
“大哥并未同意?”难怪皇上与贵妃今日只字未提,如此轻易的将自己放过去。“是菡嫣给大哥添了麻烦。”皇家忌惮夫君,自然想拿自己做人质,以防夫君那边有任何异动。
霍灏轩眸若星辰,唇边勾起一抹浅笑,“若你并非如此蕙质兰心,或许也不会有今日之局。这个麻烦乃是我自己寻来的,与菡嫣又有何干系?说到底,引你入局之人还是我。”
是自己算出薛少宸七杀命格,才极力让他从军,为乾国开疆扩土;是自己知道菡嫣对于薛少宸而言意味着什么,才会将菡嫣也算入局中;是自己将当年祖师亲笔撰写的《兵略》赠与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人能出其右。当初设计此局之时,便早已算出,此局乃是……死局。
“是菡嫣甘愿的。”霍菡嫣捋了捋披帛。
当初大哥找自己说玩个小游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早已身在局中,否则自己又怎会刻意让凌云琮将自己认出,将一切提前进行,帮助大哥一步一步视线计策。夫君以为他与大哥之间的交易自己并不知晓,然而他也终是被自己蒙在鼓里。两人不过是互有秘密罢了,就像当年薛贵妃所说,夫妻之间贵在坦诚,可却不能过于‘坦诚’,有些无伤大雅的秘密也是不错的。
“薛少宸恐怕难以在你临盆之时赶回来了,绮罗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不必担心生产之事。”霍灏轩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髻,“大哥会为你解决掉一切。”
不久的将来,恐怕事情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菡嫣腹中的孩子,便是众矢之的。恐怕……‘离愁’也会插上一脚,还是早作防范的好。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从凌云琮被带走却已经过了好几日,霍菡嫣整天不是躺着看书就是撑着圆圆的肚子在院子里散步,时常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念叨。老妈子和稳婆时时刻刻的盯着,就怕忽然临盘应对不及。
霍王府的丫鬟虽然照顾体贴,却始终不如贴身的那般无所禁忌,好在霍菡嫣最为担忧之时,素言便回到了霍王府,毫不意外随之而来的是‘珏’。此时他们两人正双双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成全。看着素言脖子上那难以掩饰的红色印记与羞涩的表情,霍菡嫣只想护额,虽然当初让素言去照顾珏,的确有培养他们感情的意思,可是不代表自己对‘生米做成熟饭’毫无感觉。看不出来啊,珏平日看着沉默寡语,这出手还挺快的。
霍菡嫣狠狠的一拍桌子,一脸怒火冲天的模样。“珏,你好大的胆子!本郡主身边的人,你也敢动。难道不怕我告诉夫君,扒了你的皮!!”
珏跪在地上颔首,不发一语。他此时回复任何言语都是错,若主人归来有何责罚他就一肩承受,别无二话。他沉默认罪的模样,素言便着急了,连忙跪到霍菡嫣身边,慌张中带着浓浓的担忧。“郡主,不干他的事,是我……是我勾引他的。”
作为女子与男子成婚前做下错事,本就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此事他是无辜的,最大的错乃是自己,是自己趁他受伤虚弱……
霍菡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小丫鬟,这话怎能是未婚女子说出口的,自己都……好像没对夫君说过,要不下次试试?咳咳,现在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两人都发展到这层关系,若是自己摆着架子不答应也不妥当。
“你们可想好了?”霍菡嫣佯装严肃的盯着两人,“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乃是一辈子的承诺。珏,你做得到吗?”
素言正着急想开口,却被霍菡嫣呵斥,“住口,本郡问的是他,待会再收拾你!”傻姑娘,难道还要自己开口说嫁给他吗?怎么半点都不矜持,这承诺当然要男子许下,将来多少是份保障。真是白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一点聪明劲都没学到。此时的霍菡嫣早已忘记自己当年也曾如此蠢笨过,将来也不会再精明了,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在后期的日子里她倒是学会了很多办法,解决以前靠脑子解决的事情,不过这都是后话。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是一盏茶的功夫,珏埋头叩首,第一次对霍菡嫣行如此大礼,“求夫人将素言赐予属下,属下以性命担保,让她一生幸福无忧。”
“就算不再是薛家的暗卫,你的性命也都属于我们夫妻,谈何担保?”霍菡嫣刁难的盯着他脸色渐渐憋红,她倒要看看今日珏会说出什么。
对于常人而言,性命的承诺乃是至大无上的,可是作为薛家的暗卫却也是最不值钱的,暗卫守则便有一条,主人让你死则绝不苟活。可是作为珏而言,他除了誓言再也没有别的能让霍菡嫣答应他们的婚事,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相当素言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珏终于吭声,“属下自幼长于地宫,成年之后便跟在主人身边,多少得了些主人的性情。主人能对夫人痴情如斯,不惜性命!属下自信也能对心爱之人做到,求夫人成全。”
噗嗤……若是霍菡嫣此时在喝水,估计会喷他一脸。什么叫多少得了些主人的性情?!能做到最心爱之人痴情。这分明是摆了自己一道,若自己不同意,岂非将水引到自己与夫君身上,还一个‘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一本正经的‘珏’,“没想到珏竟然如此能言会道,照这么说本郡不答应反倒说不过去了?”
☆、147
“求郡主成全!”珏跪在地上,面上不见半点迟疑。
素言也立即附身在地,满怀期待的恳求道:“求郡主成全。”
看他们如此坚决,一脸恳切的模样,霍菡嫣不自觉的咬着下唇,眼神中却溢出笑意。罢了,他们有今日又何尝不是自己促成的,既然他们有此心便随了他们的意,只希望能恩爱白首,缱绻情深。“好吧,等过些时日夫君归来,我便同他说这事。珏,这婚事是你自己所求,以后必要好生对待素言。”
“属下多谢郡主。”珏的眼眸中滑过一丝欣喜,也被霍菡嫣捕捉了去,也将些许不安的情绪压下去。
素言名义上是她的丫鬟,可是感情上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半个妹妹,如今妹妹有了归属,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舍。
本觉得是天赐之缘,可当珏退下去之后,却不见素言有半分惊喜。她的神色上颇为淡漠,似乎对于这段婚事,只是完成了一件既定之事。而察觉到她情绪的霍菡嫣眸光微张,“素言,你当真愿意?”
“……啊?”素言有些失神,猛然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郡主,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郡主究竟在问什么?
见她此番模样,霍菡嫣眉头皱得更紧了。“本郡问你,对这段婚事可是自愿?为何在你脸上见不到半分喜悦”这也不太像是因为矜持而压抑自己的情绪,也没有羞涩之状,除了最开始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求婚事时。
“素言当然是自愿。”素言福身,眉目顿时笑得弯弯的煞是可爱,“珏是个好人。”她对珏并非毫无感觉,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可非要说像话本中所说的生死不渝,又似乎并无所感。她早已决心,要一生一世伺候郡主,而郡主也迟早要给自己找个人嫁了,对她而言珏是最好的选择。
前阵子珏对她说的话戳到心里,平时看着他半声不吭的样子,竟然能如此了解她。当时心间不知流过什么,涨涨暖暖的,也许这便是郡主所说的心悦与君。虽然没有当初……带给她的震撼,可那终究是自己的遐想,并不是属于自己的,也终究划归尘土,不复存在。
霍菡嫣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虽然知道她也许并未想得更妥帖,却也知道她心中已经是了决定。素言平日看着没什么,可只要决定的事情就再难更改,便如同当日她说要去学武,虽说不可能有多大成效,可听府中的暗卫说,也是有模有样,起码唬唬人还是有把握的。
也不知夫君何时才能归来,好着手将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虽然珏早已被派来保护自己,可终究是夫君的人,总要打声招呼才是。上次夫君语气中对这事似乎有所微辞,可真当自己问他的时候,他却只以若珏愿意便可行。如今既然是两人同来,那么夫君应该不会有异议才是。
可是等了几日,没有等到夫君的消息,霍王府反而来了不速之客,而且还是专程为她而来。当霍菡嫣挺着肚子走到大厅,看着瘫痪的靠着软椅上的贤王时,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梗了一下,眼角微微暗下,前世自己心心念念想着他,怨着他。今生在夫君刻意之下,竟然常常遗忘掉他的存在,似乎一切的事情都早已烟消云散,直到方才侍女传话来,问自己愿不愿意见他一面,明知道无此必要,可唇边还是吐出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