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卸甲难归田 作者:炼狱莲
来报信的人吐槽着,这不是傻吗,盖个茅草棚子过个夏天还没什么,再到了冬天他们要怎么办?还得再想办法找地方住?这不是没脑子吗!
程氏有没有脑子就跟田妙华无关了,她要真有脑子,也干不出那些糊涂事儿。
她给了送口信的人十个铜板赏钱,来人连连道谢,没想到就去县城的路上捎个口信儿也能白捡着十个铜板,便高兴地揣进兜里,想着下次有程氏的新消息他还来!
就在田妙华以为日子会这样安静而顺遂地度过,等到春暖花开程驰便会如他承诺的大胜归来时,她却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林灿寄来的,上面只有一行醒目大字:程驰被擒,速来救人!
“……”
说好的骁勇善战大胜而归呢?过年回来之前不还威风凛凛地把胡人赶出了关外,怎么转眼说擒就被擒了?
而且这林灿倒挺会差使人,求救竟然求到她这里来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现在边关的顶梁柱是程驰,他一旦被擒了,以林灿的那点军事才能果断是不知道怎么去救的。他能做的就是求援,可是向朝廷求援,一来路远,二来朝廷里也没兵,等兵马调集行军过来,被擒的程驰怕也已经死透了。
所以综合来说,向她求救,反而是林灿此时能做出来的最靠谱的决定了。
虽说战场江湖两个世界,但这事她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那当然是要去救的。
她放下信立刻招来玲珑吩咐道,“我有急事出门,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家里就暂时交托给你,初夏会留下给你帮忙,过几日大鹏也该从家乡回来了。”
玲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慌,心头跳得莫名,“夫人,您去哪儿啊?要去很久吗?”
“不会太久的,你不用担心。”田妙华笑得温柔,安抚地拍拍她,“这些银子你拿着家用,用完之前我就会回来了。”
玲珑这才放下心来,接过田妙华递过来的钱袋,掂量着银子,便有了些主心骨。
田妙华转身走到门口,冲屋外的树上道:“寒水,跟我出一趟远门!”
寒水从树上跳下来什么理由都没问,只问:“几时?”
“现在。”
“——呵,什么事那么急啊?我大老远的来,要不给我倒杯茶再走?”
一个痞歪歪懒塌塌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两人蓦然抬头,顿时被一道从房顶跃下的深红影子占据了视线。
65.第三四章
此时谭城关的林灿正心慌慌地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急得团团转,满脑子都在担心胡人会不会趁机打过来?什么时候会打过来?程驰怎么就被擒了呢!没了他坐镇,胡人打过来还不是喝杯茶的事啊!
就说不让他回家,不就过个年,怎么就非要回家呢!
而且回家还不带他!
好吧其实当时他也觉得胡人的元气都伤成那样了,数月之内是别想有什么大动作,他就是离开个把月也没什么关系。
可谁知道城里还留下了胡人的探子,竟然一直在监视他们!
程驰走的时候就被注意到了,他从副将到副将到将军,在这里领兵跟胡人对战了七八年之久,一直就是胡人最忌惮的人物。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不带护卫独身离开,胡人必然料定了他还会回来,就偷偷纠集了一直潜伏在城里的一队人埋伏他离开的路上守着。
一守守了半个月之久,可还是让他们逮到程驰了。
抓到了程驰,落水狗一样的胡人立刻就嘚瑟起来,竟然光明正大地在关外不到三里处扎了个营,把程驰用铁链锁绑在一个木十字推车上,只要谭城关大营这边一有动静他们就把程驰推出来当挡箭并用来威胁,恨得边关将士恨得牙痒也不能出兵。
可即便是这边没有动静,他们也每日必把程驰推出来折磨一番。
胡人如今的确没有再次出兵的能力,就算是抓到了程驰也没办法以他为要挟夺回谭城关了。所以他们的举动更像是在报复,在出气,仗着程驰在手谭城关将士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便折磨他来取乐而已。
此时帐帘一掀穿着一身铁甲红衣的程文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一张脸上盛满了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全然不见平日开朗大男孩似的模样。
林灿扑过去抓住他,“怎么样了?程驰还活着吗??”
程文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活着”两个字,可是程驰被抓都已经这么多日了,除了日日看着程驰被胡人展示似的推出来鞭打之外根本一筹莫展。
倘若他们拿着程驰来谈条件,那么至少还知道能用什么能换回程驰。可是现在这样对方一门心思只要折磨程驰就开心,根本连救人都无从下手!倘若强攻过去,程驰便性命不保!
程文已是睚眦欲裂眼睛里布满血丝,林灿见他这个样子不禁越发担心,生怕他不等救出程驰先把自己急出个好歹来。
“程文你先别急,别急啊!我已经请了救兵了,应该这两天就会到了,我们一定能救出程驰的!”
然而这句话却一点也安慰不到程文,“请再多救兵又有什么用!?强攻若是有用的话我们也不用干坐在这里看着大哥受折磨!”
“你信我,你信我一回!这种时候是不能强攻,所以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一个武艺高强的人!”
程文不是很懂,他的生活和际遇跟江湖也是不着边儿的,说起武艺高强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力大如牛以一当十的勇夫,这对现状有什么改变?
林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这些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武夫又想偏了,就提醒道:“不是你们这种耍大刀练枪棍的,是我教习师傅那种,记得吗?”
林家曾经给林灿请过几个江湖上有名望的侠士来指点武功,程文在京城的时候倒是跟着程驰去他家里见过一个。想起那师傅飞檐走壁徒手碎石,一个人愣是以一对二遛着他跟程驰跟放风筝一样的武功,他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林灿,“你去请你师傅了!?”
“我师傅离得太远了来不及请,我找了旁的人。”他没有马上说请来的人是谁,说了程文也不会信。
程文这才燃起些希望,又急着问道:“人什么时候到?从哪里来?用不用我去迎一迎?他们可得快一些,迟个几天万一胡人对大哥折磨够了杀了他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快来了,算算日子应该就快来了!”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田妙华已经坐在谭城界内的一个茶棚里,她面前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冷面不语,一个红衣半敞没有半点仪态。
红衣人深红的衣裳暗沉如血,像开盛之后颓败将腐的血红花朵,衣服松松垮垮地穿在削瘦的身子上,连坐也坐得痞歪歪懒散散。可他这种没有仪态的仪态,偏偏生出一种异样的魅惑感和颓废风情。
他的容貌本是艳丽的,让人觉得适合极了那些花月红楼的地方。可这张艳丽到靡靡的脸上却总是挂着一种别人都欠他银子的臭|屁和天下人都是大傻|逼的嘲讽。真让人多看两眼都忍不住想要教他重新做人的冲动。
这人也曾是“沧溟四月”的一员,只不过作为一个叛徒,早已经弃水榭而去多年了。
回到三日前,风残月突然出现在家中,着实让正打算上路的田妙华诧异了一下。
毕竟他是当了叛徒的,便不是平日里大家想见就聚一聚的关系了,算来也是已经几年未见。乍一见到他,田妙华下意识便问:“残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里是惊,也有些见了旧友的喜。怎么说也是她带大的孩子之一,不当同门也总归还有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