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探花[古穿今] 作者:开云种玉
陶清风道:“市井传言偏离颇多。我从来都不信的。”
燕澹生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打量着他看了半响,又摇了摇水中的双足,道:“那亲眼见了呢?”
陶清风道:“沧浪之水,清兮濯足。燕公子效的不是名士,而是贤者。我自然更不信了。不过传闻中说的……燕公子说话风格不讲究,在下倒是领会了。”
燕澹生笑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傻……我这人,看到有意思的人和事情,总是忍不住打趣一二。你就当我嘴贱好了。”
陶清风摇头道:“无妨,在下有时候是挺傻的。”本来陶清风考举一路顺遂,努力和聪明缺一不可,但是来到京城后,这些贡生哪个不是猴儿般精,对比起来,陶清风真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脑子不够用。
燕澹生换了话题:“刚才我见你从那个小亭子出来,这真的是你求佑的庙?”语气比较委婉,照他看来:这根本不是庙。
哪怕陶清风的情况,已经随着每次消息传递过来,不住地让他吃惊了。
家境寒苦,一路牛车拉着母亲上京,乡试解元,却连个家都住不安稳……
固然各州县的吏治都不一样,但这乡试的解元也是一省的脸面啊……那个州府到底在搞什么鬼,怪不得是最穷山恶水的州县呢。这要是在京畿附近的解元,不知风光成什么样子。这陶清风,连去个文庙都舍不得花钱。
很多考生,哪怕家境不好,都要省点钱去文庙上柱香。这段时间陶清风的字在首荫原卖出了名,他应该稍微宽裕了些。燕澹生琢磨着,不知道他还卖不卖字?自己要不再买个几百张?
“求佑在于心诚,哪里都一样。”陶清风道:“这里离我之前租住的农庄很近。如果进城里的大寺,又要耽搁不知多少光阴了。”
燕澹生点了点头,还不放心似的叮嘱:“明天没有要花钱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跑了。”
陶清风笑道:“赐礼、游街、御宴,我为什么要跑?不过……”他蓦然想到什么似的,求助问:“我倒是想征询燕公子,御宴上的珍馐,按仪制允不允许带走?我想带回去给母亲尝尝。”
燕澹生神色复杂:“宫里的器皿是不能外带的。你得自己带容器。可是入宫时要搜身,坚固的器皿也不能带。顶多带一层干净的油纸,还要经过内廷检查上面没有毒。倒是没有不准把食物用油纸包出去的规矩,但是你这样做……”
燕澹生没说出来,这样做不怕被笑话吗?堂堂的探花,用油纸包了御宴吃食出宫,岂不是被笑话他们大楚不厚待读书人。
陶清风也听出了燕澹生的弦外之音,皇家脸面事大,看来不方便这样做。他温和道:“那还是算了。读书讲的就是个礼。”
燕澹生望着陶清风黯然表情,眼珠一转,道:“不过,如果是陛下主动赐下的,可就不会惹刍议了。毕竟他看重你的恩师徐棠翁,你以恩师和母亲的名义求恩典,你懂我的意思吧。”
陶清风眼睛一亮,感激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
陶清风转念一想,心情复杂,燕澹生出的这个主意,是算计到皇帝头上去了……他顿时冒了一点冷汗,定神想着,此人家族势大。燕澹生白丁之身,就常出入六省前朝,了解皇帝喜好,有这样的主意自然无碍。
但自己,陶清风想,以后是万不可逾距,要与此人保持一个,本分的安全距离。
(未完,明天是琼林宴)
第141章 番外二:琼林苑
琼林宴设在琼林苑内, 为新科进士而设。风景优美,饮食精致,又称“恩荣”“闻喜”宴。皇帝和文臣代表均会出席。
佑光三年科共选出两百三十二名进士, 琼林宴布下三十桌,流水般摆满苑内,好不热闹。宴席上都是皇宫御膳房的珍馐美食,鹿筋熊掌等山珍海味, 皇家御贡窖藏美酒,让在场进士们大饱口福。
一甲坐在琼林苑最内殿中首列宾席上。上首是皇帝座位, 赐坐分列两旁的, 先是担任主考官、殿试编排官、填榜官等肱骨文臣,然后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传胪(二甲头名别称)四位青年俊才的座位。
状元与榜眼对坐, 高位居左。探花与传胪对坐, 亦按此举。所以陶清风和应大砍都坐在左边,陶清风坐在应大砍的下首。燕澹生坐在应大砍对面,那位传胪坐在陶清风对面、燕澹生的下首。
他们面前各有扁方小桌,菜肴单独呈上, 这是皇恩特典, 外面的其他进士都只能吃桌饭。陶清风等四人赐坐在琼林御宴殿内,其间觥筹少不得礼敬皇帝和大臣。这就是新科进士可得见天颜, 给皇帝和重臣们留下好印象,最好的时机了。
四人都身着红袍、帽插宫纱, 是今日御马游街的打扮,还未换下。皇帝上座, 眼前一亮,笑眯眯道:“青山磊磊、蒹葭玉树,是我大楚的好儿郎。”
皇帝话音落罢,下方的臣属,当然少不得话落杯干。推杯换盏间,自然是要各自敬一遍。
担任殿试主考的中笑眯眯地替大家问出了准备工作的一个重要环节:“应状元,可有表字?”
否则敬酒时,叫名字太难受了。好好一个丰神俊朗的人,怎么取这奇怪名字。
应大砍肤白眉细,声音清朗道:“回冯大人的话,晚生蒙恩师赐字,字禅归。”
陶清风正待敬酒,闻言道:“功名藏尽拥禅衣※,廿年匹马独自归。状元兄这个表字出处是前朝的檀少傅吧?”
陶清风话音刚落就发觉好像不太对劲,没人接话。佑光皇帝和几位重臣气氛似乎有点冷下来。陶清风不掌握信息,却懂得察言观色,毕竟陶清风对于朝野秘辛知之甚少。应大砍的恩师是边关四镇都护元将军,素得皇帝重用,赐下的表字不该有问题?那就是出处的问题?可是檀少傅是前朝贤相,一生清廉且得善终,身后名也颇好,是学林榜样,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电光火石间,陶清风正待换个说法,忽然听得燕澹生笑出声,口快道:“这表字听着像‘馋鬼’……更叫不出口了。”
对于燕澹生的放肆,殿内响起一片低笑声,皇帝笑骂道:“净会乱说。人家这表字多好,罚你马上说出典,否则就给我跪到外面走廊里,叫所有同科都看你丢人。”
陶清风一凛,皇帝叫“燕澹生说典”,果然是那个檀少傅的典有问题,皇帝并不想听到。陶清风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
燕澹生眼珠一转,“馋鬼?出处?要什么出处,不就是馋中饿鬼吗?陛下要我讲讲饿鬼道在第几层吗?”
佑光皇帝又笑起来,在一片欢声笑语间,陶清风刚才不小心触碰到的某个边界,被大部分人有默契地遗忘了,然而还是有人想借机生事。
参政知事笑眯眯问:“哦?应状元,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表字到底是‘禅归’还是‘馋鬼’啊?元将军怎么可能给他义子取‘馋中饿鬼’呢?”
只有小部分人才能听懂这话中究竟有多么险恶——
皇帝厌恶前朝檀少傅的典故,是因为前朝的檀少傅,虽是一代贤相,却曾经有新君拥立之功。四皇子势力大后,就若有似无地传来“万事俱全,只欠一个类似前朝檀少傅这种角色”的捕风捉影之说。
应大砍的恩师兼义父元将军,驻守边关北庭多年,又是个武人,怎么知道人家本是贤相典范,如今却成了天子憎恶象征。一句诗都能惹天家不悦。参知政事若有似无地把话题引到军事将领那边,显然是让皇帝警惕起来,怀疑武将站队情况,是否有人效檀少傅拥立新君之功……
四皇子势力见涨只在这两年,元将军给应状元赐表字,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根本扯不上关系。
应大砍冷静道:“是‘禅归’,却不是檀少傅的诗。而是义父自题的‘禅心如落叶,神秀行苦归※’。”
参知政事一看这里火扑灭了,又朝其他地方点火:“陶探花,怎么第一时间想到檀少傅的诗呢……”
明知道皇帝已经不耐烦听到,参知政事却还是在不断提。陶清风也看出来了,现学现用,向燕澹生学习:“大抵是因为这席上猪蹄软糯酥烂,使人想到檀少傅因一只猪蹄被发妻罚跪门外的轶事吧。”
这话里把檀少傅说成个妻管严的谐星,果然惹得佑光老皇帝又笑了起来,气氛重新活跃,陶清风也逃过了无妄之灾。
席间酒水不断,陶清风喝了几十盏都不见醉意。但燕澹生、应大砍都不胜酒力模样,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陶清风见他们借酒意避席,也有样学样地,离席走到苑中吹风。
苑中布着几十桌酒席,陶清风被其他进士们看到,又轮着灌了一圈,还好他怎么喝都喝不醉,却装作头晕模样,重新回到琼林苑深处。陶清风把刚才的事情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意识到一件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