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独善其身 作者:泠萸
“我不确定。”周子骞跟出去,在对面的位子上坐定,想和旁观者清的小活佛请教一下,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他不是旁观者,身份还很特殊,于是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你介意吗?如果不介意,我想和你仔细聊聊。”
“那要看怎么聊了,如果是情感咨询,你随便请教,我酌情指教。”顾九清把茶海里的茶宠摆成一溜儿,用养壶笔扫着玩儿,“如果是另一方面,那您还是换个人聊吧,我只是心理承受力强大了,不是没心没肺,跟你聊那些我会很尴尬的,再说人家还是个宝宝呢。”
周子骞在长久的无语过后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去情感论坛发帖咨询吧。”
“你准备把一谈恋爱就中二进行到底吗?”顾九清用惨不忍睹的眼神儿看着昔日监护人,语重心长的教导,“中二和为爱无所畏惧是两码事,这叫做蠢……戆度,侬晓得伐?”
“我承认我蠢,竟然妄想你这个不挤兑我不给我使坏就浑身难受的小崽子日行一善,给我指点迷津,我简直蠢不可及。你说我蠢只是客观的阐述事实,不算骂我。”周子骞情真意切,“但是你的方言说的太精湛了,很少有人能把吴侬软语说出这么欠揍的味道──我能揍你一顿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顾九清好心劝解,晓之以理,“首先,你打我和打在叶叔叔身上一样,一巴掌下去,下半辈子的幸福没了。其次,就算我站着让你打,受伤的也是你,一巴掌下去,下半辈子残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忍一忍就过去了。”
“……言之有理。”周子骞扶着额头呢喃,“可听了你的劝告,我更想揍你了。”
顾九清嗤嗤的笑:“好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
事实证明,九爷神魂深处还是宽容慈悲的,虽然他以挤兑前监护人为乐,喜欢各种捉弄老周,但只要把他哄开心了,再适时地送上供奉,他也会发发善心。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顾九清一派旁观者清的口吻,分析给前监护人听,“从叶叔叔默许你再次接近他开始,他就决定重新接受你了,只不过他一个人生活久了,感觉那样省心省神,所以潜意里不想改变现状,也可以说,抗拒未知的可能性。”
“这些是他告诉你的?”周子骞摸不准叶涛现在怎么想,对顾九清的说法又将信将疑。顾九清是孩子心性,身份又特殊,叶涛不大可能他说这些吧?
“叶叔叔以为我的青春期会持续一辈子那么久,和我谈心仅限于开导我,才不会跟我说他的心事。”顾九清晃了晃养壶笔,颇有些得意,“这些是我自己通过观察推测出来的。他和你一样,也是当局者迷,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我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开解开解他──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观察力很强的好吧?再说我和叶叔叔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摸不透他的心思,还不了解他的性子吗?他要不想跟你复合,躲不开你也把你晾成咸鱼干儿了,还能让你随意进出我家?”
周子骞苦笑附和:“嗯,你心明眼亮,才思敏捷,你说的都对。”
两人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叶涛做好晚饭在等他们。说起来叶涛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做菜了,这大半年除了偶尔外食,都是周子骞准备三餐,为了他们吃的丰富一些,周总看菜谱比看文件还要认真,要是被刘恒看见,多半会吐他一脸血。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继续归置乱糟糟的小猫窝。叶涛洗完碗筷进去帮忙,就见顾九清戴着杂货店淘换来的马头面具在床上蹦跶,两手蜷在胸前学驴叫。
“叶涛,快,给他录下来。”周子骞笑的掉下来了。
顾九清一颠一颠的蹿到床边,伸开蜷在胸前的蹄子踢周子骞,愤愤告状:“叶叔叔,他说我叫的像驴。”
叶涛撑着快要笑趴下的周子骞,奇道:“你不是在学驴吗?”
顾九清嚎叫:“当然不是了!我在学‘琉璃火’!一匹通体火红的天马,九天十地难得一见的神驹!”
叶涛:“……你确定没学错?它是这么叫的?”
顾九清又学了两声,感觉不太标准,清清嗓子,又学了两声标准的驴叫,这才满意:“就是这样。”
叶涛客观道:“那应该是它血统不纯。”
周子骞终于形象全无的笑哭了,眼泪蹭在了叶涛的颈窝里,断断续续的说:“原来,原来‘琉璃火’是头驴,狻猊,狻猊吃了道活驴刺身,当了六十年驴,比小白龙还委屈哈哈哈哈……”
顾九清恼羞成怒,摘下马头面具砸了过去,怒道:“喵─!”
周子骞边笑边道:“听不懂,宝贝儿,给翻译一下。”
第228章 花朝月夕
叶涛抹着脖子上的眼泪,面无表情做翻译:“给我的神──驹道歉。”
“那个半秒钟的停顿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及时改口我就听不出你想说的是神驴!”顾九清红头胀脸,口沫横飞,就像个暴躁的喷壶,“太过分了!‘琉璃火’死的那么惨,你们还质疑它的血统!污蔑它叫的像驴!道歉!立刻道歉─!”
周子骞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的喷了一脸口水,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和对口水的嫌弃掺杂在一起,神情颇为复杂。
“我没有洁癖……”周子骞边抹脸边皱眉,“可是你这孩子也太不讲卫生了。”
顾九清怒意更甚,张牙舞爪的叫唤:“不许岔开话题!道歉!跟‘琉璃火’说对不起!不然我喷死你─!”
叶涛眼色一沉:“大呼小叫的,还有点规矩吗?把掸子拿过来!”
顾九清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抢起鸡毛掸子往床底下扔。
叶涛和周子骞连个眼神儿都没交换,直接默契、迅速的携手而逃。
趴在床边塞掸子的顾九清忽然反应了过来,抬头一瞧,哪还有人啊?就刚才摔出去的马头面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那张扭曲的马脸就像在无声嘲笑他一样。
“又合伙欺负小孩儿!太没溜儿了!”顾九清顺手薅下一把鸡毛砸了出去,气的又蹬腿又捶床,“我要换监护人!不要你们了!喵─!”
“真炸毛了,去我那儿躲躲吧。”周子骞揽着叶涛回了对面,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去厨房拿了点心,问叶涛喝什么。
“随便。”叶涛觉得这人大概是养成游戏玩了太多年,留下了后遗症,他对你好就是把你当孩子惯着,给你华服锦衣,送你名贵玩具,每天换着花样弄吃的,任何时候都能拿出好吃的点心哄你。
今天的饭后甜点是中午烤的蛋糕,端出来前用奶油喷灌喷了两小朵奶油花,又切了一颗草莓做点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惜叶涛胃口小,才吃了晚饭,肚子里还饱着。话说回来,也幸亏叶涛胃口小,如果吃贪吃又能吃,早就从叶叔叔胖成叶球球了。
叶涛闲来无事,信步逛了一圈,发现酒柜里多了一瓶2000年的大拉菲。虽然自家酒柜里也有不少周子骞“顺手”放进去的珍藏,可叶涛到底是喜欢这些的,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才把它放回去。
游游逛逛的走到厨房门口,叶涛便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周子骞煮茶。大概是因为强迫症作祟,这人做事细致又规整,同时又有条不紊,看他煮茶比和他下棋舒服多了。
周子骞煮的是果茶,用了三种水果,先洗净再去皮,然后取果肉切成碎丁,敛进玻璃壶,逐次加入冰糖、浓缩果汁、洛神花,最后加水熬煮。等待的间隙,又去处理剩余的水果,看样子是想做个小果盘。
再执拗的人也是会变的,或是为人,或是为己。彼时被仇恨不甘扭曲成了鬼,如今却为钟爱之人褪去戾气,一举一动都像春日风景一样和煦美好。
叶涛看着那道风景,感觉他满当得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赞誉,而且人家模样长的还俊俏,他笑,穆如清风;不笑,玉质金相;就连哭起来……算了,他还是别哭了,只要想起他成双成对的掉金豆儿,叶涛就会联想起总也吃不完的荔枝,牙疼。
周子骞关了电陶炉,往壶里加了两勺蜂蜜调味儿,然后倒了小半杯,准备试试味道。杯沿儿将要贴上唇边,周子骞又拿开了,偏头看向门边,眼里含着不浓却如水波一般荡开的温柔笑意:“你来?”
玫红色的果茶混了蜂蜜,在剔透的玻璃杯里轻摇慢晃,热气氤氲再飘散开来,空气中果香馥郁,其中夹杂着一丝勾人的微酸。
也不知叶涛被那笑还是被那茶诱住了,迈步走了进去,接过杯子品咂,他嗜甜,唇齿间荡开的滋味不似想象般甜,于是他趁周子骞洗手的当儿又往壶里加了两勺蜂蜜。
周子骞关了水,抽了张纸擦手,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却有些突然的开了口:“当心拉肚子。”
叶涛都把勺子送到嘴边了,舌尖已经探出来了,闻言顿了下,然后一脸淡然的舔去了勺子上的蜂蜜。
周子骞被那个有点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心里发痒,揽住叶涛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