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没油了,跑不动。要不这半边脸也来一下?”
“滚!”
——
林希的案子大到什么地步呢?一个案子一份卷宗,居然整理出了近三千份卷宗,足有上百斤重,以至于市局专门腾了一个房间出来放卷宗,光是审他这个主谋就审了近一个月,只可惜他手下的人大多狡兔三窟,没能抓到多少,包括杀蒋欢欢的真凶——「天才」魏简。
至于后续的跟进抓捕,恐怕没有一年两年很难彻底收尾。
顾宇哲正满互联网撒网逮这个魏简。陆薇薇熬夜把自己熬瘦了十斤,压根没空写那检讨,但老姜已经暗杀了她好几次,总之损坏证物的处分已经记上了。
秦一乐已经被鉴证调走,把徐帆经手过的所有物证都重新查了一遍,又被应呈借回来赶报告,垂死梦中惊坐起,一看报告没动笔。
所有案卷都得写独立的结案报告,写得他几欲崩溃,偏偏这种时候谢霖还老老实实住着院,换平时他早就上蹿下跳的要回来了好吗,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小子就是不想写报告!
叶青舟倒是乐颠颠地时不时来围观一下他的惨状,只等着他把报告写完了自己好捡现成的。
——这混蛋玩意。
总之,在市局鸡飞狗跳脚不沾地忙了一个多月以后,「林希案」总算是宣布结案了。
应呈复印了一份结案报告,穿上警服,去了徐帆墓前。他埋在兰城公墓第四列第十九号,傅璟瑜衣冠冢的隔壁,穿警服走的。
这个墓原本是他给自己买的,没想到最终的最终,两个墓里只埋了一具尸体,不是他,也不是璟瑜,却成了徐帆。
他本不该死的。
将那份复印件烧给他后,大家在墓前敬了个标准的礼——虽然他已被警察队伍除名,但他仍不愧那枚熠熠的警徽。
“敬警徽,敬警服,也敬你。一路走好,徐帆,兄弟来送你了。”
谢霖今天刚出院就换了警服一道来了,回头瞥见应呈胸前空落落的,问:“你警号呢?”
应呈指了指那方小小的墓地,他立刻心领神会:“他爸妈怎么办?”
“徐帆在的时候,没少请我吃请我喝,算得上是我半个衣食父母,现在他走了,我帮他赡养老人,应该的。”
“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骗他们是牺牲,凑了点钱做抚恤金,一块打过去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谢霖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更多的对话全部都泯在这一个眼神里。
“对了,你呢,伤怎么说?”
他呼出一口气,有些轻松:“问过黄局了,说缺人手,暂时让我当回副支队长,随时调动,支队长的职务还给你。所以在调任之前,我就是刑侦支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吉祥物了,请多关照。”
“去你的。”话虽这么说,但应呈还是握住他伸出来的那只手,郑重地握了握。
两个熊孩子像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收回敬礼的手,蔫了吧唧的,应呈腾出手在两个人后背一拍:“行了,振作点。”
陆薇薇终于开口说:“老大,徐帆是被人逼的。我问过他,他说他去追那个狙击手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他不是真想做黑警。
老大,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做错了?
要是我们没去查他,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光荣牺牲的。现在……他连警服都不能堂堂正正地穿。”
“别傻了,他的账号里有几百万,都是赃款,吸毒的证据还攥在别人手里,死了也没办法一了百了。他只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面对而已。”
“老大,我一辈子都放不下他了。”拘留室是她亲手送进去的,手杖也是她亲手交给他的。
——她亲手杀了徐帆。
应呈呼出一口气,看着墓碑上徐帆的名字:“放不下好。徐帆是个好警察,如果没有人害他,他可以更好,更优秀,救更多的人,破更多的案子。你放不下他,就把他没走完的路走完,别走错了。”
她忽然涌起了无边勇气,将没流出来的眼泪擦掉,用力点了点头。
她会遵循徐帆用生命给她指的这条明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徐帆的?”
“刚上班的时候。”
应呈「啊」了一声,有点惊讶。陆薇薇一吸鼻子,连忙解释:“那个时候,我跟秦一乐上班第二天,你跟谢队去抓嫌疑人,担心有危险,把我们俩支开了,让我去鉴证办公室催报告,就是那个时候,徐帆的手机放在桌上,有一条大额转账消息,正好被我看见。
我还问了他当天是几号,他说是十号,不是发工资或者发奖金的日子。
虽然他划得很快,我一下子没数清楚到底几个零,但肯定不是一千或者一万,不是十万就是一百万,这个数字也不可能是工资或奖金。”
“然后你就怀疑他收黑钱?”
陆薇薇点了点头。
“所以你跟秦一乐就一直盯着他?”
秦一乐摇头:“她一开始连我也不信来着。”
应呈轻笑一声,算是夸了她一句:“警惕心还挺强。”
“徐帆怎么看都不像是黑警,一开始我觉得是我自己想太多,万一污蔑了人家怎么办。
再说了,你们关系都特别好,万一你们是一伙的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