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谢必安已经在罗酆山忙碌了小半天了。人间香火初立,罗酆山上的鬼气也被影响,总是容易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阎罗大君最近忙着和贪狼君去天界谈判,没空下来管,所以管理地府的重责就又落到了谢必安的身上。
把落单的鬼魂抓回伞里,谢必安见着逐渐散了的浓雾,想的是范无咎醒了没,是不是已经去了地狱。
到时候反正得去找孟婆,不如顺路去看看无咎好了。
午时。
范无咎喘着粗气,忍受着体内翻腾的鬼气,寻了一个阴凉之处躲避阳光。
不远处,钟馗也非常狼狈地拽着一个还在跳的布袋,袋中厉鬼明显修为不差,受了斩妖剑的伤,还能折腾,倒让两个人轻敌吃了亏。
“还好老范你来了。”钟馗用斩妖剑剑柄恶狠狠地敲了一下布袋,试图让他老实下来,“要不是你啃了他的手,我可应付不过来了。”
范无咎不想理睬他,只是用了魂火打开回地府的路。
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意抱着厉鬼啃,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更重要的是,每次吞噬完厉鬼,他的体内就很容易留下那些厉鬼的鬼气。他自己不喜欢,谢必安也不喜欢。之后谢必安定然会用各种方式,用自己的鬼气取代那股陌生的味道。
结果很不错,但是过程范无咎有时候真的受不住。
“走吧。”范无咎扶着树干起身,跳入了入口。
钟馗紧接其后,一脚把布袋踢了进去。
未时。
谢必安巡查了一圈牢房,确定逃出去的鬼魂都被抓回来了后,慢悠悠地溜达到了往生井边。
孟婆又熬了一锅奇奇怪怪的汤,气味刺鼻,颜色辣眼,但是没有鬼不敢喝。
谢必安见孟婆忙着,耐心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等这批鬼都走了,他问道:“你看到无咎了么?”
孟婆摇摇头:“没啊,他今天都没来过。”
谢必安皱眉,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不远处钟馗的呼喊。
“快来帮忙!老范他吐了!那条手臂跑了!朝你们来了!”
申时。
谢必安一手拎着还在袋子里挣扎的厉鬼,一脚踩着还试图造反的那条手臂,面色阴沉。
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的判官无端感到一阵冷意,他搓了搓自己的手,似乎这样就能暖和些。
座上,阎罗大君皱着眉看着还在蹦哒的厉鬼和面色阴沉的谢必安,干脆利落地下了审判,把它送到了油锅里。
怕牛头马面压不住这个厉鬼,谢必安亲自送了这个被他用玉骨伞抽得已经四分五裂的鬼去了牢房。
钟馗躲在柱子后面,看着谢必安的面色,偷偷对着站在一边的贪狼君道:“还好您来了,不然躺在那边的可能就不仅仅是那只鬼了。”
贪狼君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酉时。
今日的鬼差都聚集到了油锅前,看着在滚烫的热油中苦苦煎熬的厉鬼,都心有戚戚。
他们发誓,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白无常大人如此危险的状态了。
而这一次,他更是亲自监督行刑,周遭所有的鬼都看得瑟瑟发抖。
在那之后,地府的牢狱算是太平了好一阵子。
但是谢必安才不管这些,在确认刑罚没问题后,他立刻去了孟婆哪里,把还在反胃恶心的范无咎接回了小院。
拿回魂火后,范无咎吞鬼的能力也随着他魂火的补全而逐渐削弱,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吞鬼了。加上这一回这个厉鬼能力特殊,范无咎没忍住,全吐了出来,也算是吃了一遭苦头。
孟婆那锅熬了一半的汤又被迫倒掉了,煮上了治伤的草药。她非常不爽,但也迫于伤情紧急,只能先这么做了。
钟馗想要来掏一碗汤药,被她直接轰了出去。
“你又没老范伤的重,自己恢复去吧!”
戌时。
范无咎倒下了,但是他的工作还得有人做,于是谢必安就全盘接过,和牛头马面换了班。
巡逻什么的倒也不必了,这次范无咎伤的重,身边得有人陪,只是文书上的工作这俩委实帮不上忙,只能让谢必安带回了院子里慢慢处理。
喝了孟婆苦的厉害的汤药,范无咎倒头就睡,连谢必安把他抱回来的时候都没醒。现在药效退了,他也逐渐转醒,睁眼就看到了点了烛火,还在处理差事的谢必安。
谢必安长发用了木簪松松一挽,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衣。他听到了动静,拿了药就朝着还躺在床上的范无咎走去。
他不说话,一手扶了谢必安,一手从容不薄的把药碗放到了范无咎的唇边。
老谢生气了,范无咎想,而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但他还是先把药喝了。
这一回的药没那么苦,一入喉就化作了温暖的灵力涌向了伤口,让范无咎还有些疼痛的胸口觉得轻松不少,原本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了不少。
谢必安拿了药碗,从放在一边的茶盘上摸了一颗麦芽糖,塞进了范无咎嘴里。
还好,应该不算太难哄,范无咎苦中作乐地想道。
亥时。
范无咎已经睡熟了,整个人抱着被子滚进了床榻里面。而谢必安才刚刚处理完所有记录,准备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