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来。”
还要等啊?你是英特尔嘛。
余碗碗咬着被角, 懊丧地躺倒。
虽然心中腹诽, 但她也并非是正事瞎捣乱的坏妖怪。哪怕当初炸楼, 筷子的面色也从未那样难看、那样郑重……这个程度的紧张情绪,她只在博物馆某位小姐姐趁着午休玩游戏的时候见到过。
尽管余碗碗只看过别人玩, 自己甚至看不太懂,只觉得特别刺激的亚子。但她知道玩游戏是头等重要的大事情。苏梦枕阔能是在搞个大游戏。
紫色的镭射眼闭上了,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温暖的被褥里, 听到楼下传来集合的声音,有许许多多的人类在刻意放轻动作地跑动……
这就是游戏里的开团了,她想。
苏梦枕也在团里吗?还是跟人2/5呢?
她很耐心地等到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消失,此刻实在安静得不可思议,只有大鲶鱼在河里咕嘟咕嘟吐着泡泡。
妖帝余碗碗“唰”地睁开眼!
苏醒啦! 猎——杀——时——刻!
原随云就是海上销金窟的主人蝙蝠公子的消息,甚至还没来得及传到京城以外的任何地方。
未等连夜审问,他竟在牢房内离奇失踪。
但六扇门暂时顾不得这件事,摆在四大名捕眼前的是更棘手的事情——柳京反了,勾搭两年前叛乱的南王派系遗党,要拥立南王世子的遗腹子为帝。
“他疯了不成?”铁手重重锤在木案,桌角若干薄薄纸页被拳风带着颤了颤,其中某张飘落在地,被皂靴践踏于鞋底,他看也未看。
“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便是没有我们,圣上的金吾卫亦非尸位素餐的废物,足以护卫龙体……仅凭万把人便想谋逆,这老狐狸异想天开些什么?!”追命也想不通。
“走投无路,铤而走险……”无情低着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说出的话似叹息、更似呓语:“圣上他……原来竟一直有把柄在柳党身上。”
穿着玄色铁衣的铁手冷静下来。
无情的话在他听来依旧是荒诞的——天子坐拥天下,虽年幼便继承大统,稚龄时朝政一度被阉党把持,但十四岁便正式亲政,除却过于重用奸相柳京,简直再无任何不好的地方。
然而这样的“疏漏”,随着奸贼被扳倒,眼看很快便能堵上了……却再度出了叛乱之事,且无情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敏锐觉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奥秘:
“那把柄……莫非能击垮如今的万众归心?”
无情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冷血一眼。
几番交谈后,地上的薄纸被车轮碾了过去。
冷血方才便神思不属。
被叫了好几声,才堪堪回神。
“你们方才说了什么?”他怔忡道。
转眼间,其他人竟都走了,约摸是赶到恩师诸葛正我身边去协助诛杀逆贼,只留下追命跟他两人。
追命觉得他如今神情恍惚,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着实奇怪。但他并未发问,只将声音拔高复述:“圣上的安危,便交与你我了!”
冷血抹了把脸,低低地“嗯”了声。
他一刻也没停,转身便走。追命忙着规划衙门剩余的人手,也就没看见师弟微微涨红的俊容,更来不及叫住他:
“欸,你要一个人先跑去护驾?!”
也不知听见没有,步子反而愈加迅捷。
唔,今夜冷四爷的忠心,可昭日月。
通常这样有大动乱的夜晚,总该有着猎猎西风应和心境,但如今不是寒冬,也没有风沙,甚至天边泛黄的晨曦都快升起。
苏梦枕手握红袖刀站在最前面。
他几乎一夜未合眼,却清醒而坚韧。
柳京和那些残兵败将已是强弩之末。
“牝鸡司晨,祸乱朝纲!”老狐狸撕扯着嗓子呼喊:“苏梦枕,你们这些人枉做什么忠臣良将,拥戴个母不详的女娃做九五至尊,可笑,可笑哇!”
他身边的几个副将也跟着喊,对所有人喊,说当今天子来位不正,自古也从无女人为帝的道理。他们才是真的对朝廷尽忠,如今唯有死去的南王世子嫡系血脉才是真正的龙子皇孙,当登大位!
“——谁若帮着那个深宫中瞒骗天下的黄毛丫头,才是有碍江山社稷的乱臣贼子!”
这个消息实在太难以置信又教人措手不及,更不知逆党是何时准备了无数列举当今女帝的“罪状”,纸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散落于大街小巷。
竟真有些人被说动,虽然倒戈的人并不多,但原本英勇冲杀的战士竟有许多人止步不前了。他们等着被某一方彻底地说服,在那之前左右为难。
其实最大的罪不过是——
那是个女人,却登上了皇位。
也给那厢充裕的时间演够了戏,眼看没有别的花样,再继续下去就真在动摇军心,明朗的局势亦将混乱起来。
苏梦枕眸色冷然,轻声道:“活捉。”
他疑心柳京与南王世子遗党中间,还有旁的势力隐在暗处牵线搭桥,譬如那不知所踪的蝙蝠公子?何况若教奸贼死得轻易,未免太过仁慈……
战斗再次打响。
红袖刀以一敌百却游刃有余。
终于,第一缕光线穿透灰蒙蒙的云层。
被包围的逆贼龟缩在高墙之上,以炮火阻挡着正义之师的抓捕。诸葛正我在宫中力护小皇帝舌战酸儒,无情与铁手率御林军赶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