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的小屋一眼就可以看到。
她直接推开了门。
“吱呀。”木门发出轻微的声音。
她略微扫视了一下, 发现这个屋子竟是木屋, 墙上直接显露出木纹, 非常原始。
屋子大概只有几平方米,几乎没有装饰, 四周摆满了大部头书籍和卷宗,将整个空间堆得更加狭小。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小床, 床前放着一张桌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正坐在床上看书。
除此以外, 别无他物了。
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世界上最邪恶的邪丨教头子。
神一教教宗, 就在眼前。
他像是才发现苏茶的到来,慢慢合上书,取下眼镜,悠然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这里会来客人, 所以没有预留座位, 失礼了。”
苏茶其实有点想一拳打爆他的眼镜,然后揪着他的领口质问:老头,你做了那么多恶事, 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她以前一直搞不懂, 为什么临到最后, 主角为什么还能保持冷静,维持反派的体面。
但现在,她处于非常理性冷静的状态,她现在懂了,做那些行为除了泄愤之外没有实际的意义,反而因为不清楚对面有没有布下陷阱,存在一定风险。
“告诉我一切的真相。”她冷冷的说。
“孩子,真相并不重要。不过你既然来了,一切都应当有个答案。那么孩子,你的问题是什么?”老人和善的问道。
“为什么神一教的末日预言那么准确?”她问。
她永远忘不了一切的端倪,神一教教义中的那个毁灭世界的魔神。世界各地的官方都有预言者预言末日,但只有神一教预言了她的存在,并且是很早之前就预言到了。
“正如所有故事都有一个悠长的开头,你知道的,孩子。”老人慢悠悠的说道,就像是一个邻家老爷爷。
“很久很久之前,大概还是教会掌控的时代。一些秘密结社以解放理性思维,启蒙知识而建立,当中就有神一教的前身。”
“在最开始,这些秘密结社本身就带有浓厚的神秘主义和宗教色彩。有关于神的传说流传了那么久,影响那么深远,以致于知识本身都带有一丝神的特性。”
一个事实是,最早时期,西方在科学和知识上的推动,有很多宗教苦修士的踪影。把握上层的贵族无须研究科学和知识,也对此没有兴趣。但有一批出生贫苦的传教士,因为进入教会而得以学习知识,此后又因为传教而研究和推广科学与知识。
在那时候,科学与神学并不矛盾,并且结合的相当紧密。
许多科学家都是神学家,这一直持续到文艺复兴时期以及更久远的之后。
“神一教有过许多前身,光明先知会,同舟会,拜神教。在启蒙运动之后,这些秘密结社开始遁入到更隐蔽的层面,同时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和成员的信仰,这些社团开始迈入宗教体系,承认抽象概念的神的存在。”
“后来他们一直发展,有大量的分支分出去,同时也有一些融合进来。外星人、塔罗牌、精神、心灵能量、脑域、预测学、宇宙论、占星、炼金术、魔法,所有有关于神秘学的东西都能在那一时期找到。”
“当中,组织最严明,纪律最完善,信仰最坚定的组成了现在的神一教。一如所有宗教那样,神一教的核心在于探索和明悟神,以及我们与神、世界与神、精神与神、物质与神的关系的。”
“时间来到新世纪。神一教奇迹般延续了下来,并且在神秘学方面精进研究,策划过一些事件,并且在暗地里有一定影响力。在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世界突然变了。熟悉水温变化的,永远是在水里活动的。我们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难以想象我们那时的振奋和狂喜,我们以为我们的祷告终于有了回应。”老人慢慢说道:“后来我们才知道,一切只是末日的序幕,神从来都没爱过我们。”
苏茶有点理解他说的话。
神一教的前身决定了教义中“神”的概念存在,而神一教后续的发展,就好比一个人练了几百年的屠龙术,然后世界大变突然有了龙。几百年的神秘学研究,让神一教比所有人都更快适应,占尽先机。
世界上恐怕根本不会有一个像神一教这样的教派,既有严密的组织力,又保持着对神秘学的研究。
种种特殊致使今天这个最大、最邪恶的邪丨教存在。
“为什么是末日?为什么是我?”苏茶又问道。
老人突然笑了。
“二十多年前,我们建立了这座灯塔。我们激发人们心中的恶,培养灾祸,我们也想弄清楚这个答案,为什么是末日,末日到底是什么,以及我们如何活下来。有些灾祸被镇压到塔内,有些灾祸放了出去,还有一些,中途就失了控制,比如你手里的【潘多拉魔盒】。”
苏茶有些恍然,而老人继续说道:
“人还未出生,在小小的子宫空间里,除了反复吞咽自己的尿,捏脐带把自己弄晕,玩脐带模拟上吊,也没什么可干的。所以,人类天生就有一种自毁的冲动和意识,埋葬在基因最深处。”
“人类与世界关联的锚点在于自身,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实质上是一个问题。在我们意识到我们存在时,我们已经出生了,已经到来了;而人类通过消解自身,来确定自身的存在,确定‘我是谁’;最终,人类终究要通向死亡,我们在路上已经预知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