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柳骑马“挪到”那位大哥身边,假装路过地咳嗽两声:“咳咳!仁兄你好,方才小生路过,见汝苦恼至极,可需要帮忙否?”
大块头本不想理这瘦弱书生,一听这话,当即两眼放光,利落地将箭矢塞入季柳手中:“太需要了!你真是个好人!”
季柳惊呆了:“仁……仁兄就不多问几句?”
大块头恍然,嘴巴张成个O型,季柳心跟着提起来,害怕他问出什么刁难的问题。
谁知这位仁兄只问:“你会射箭吗?”
季柳愣愣地点头。
“那就行了!我给你钱,你来帮我考试!”大块头掏出了肉干津津有味地嚼着。
妈呀!这老哥太上道了,都不用她提。
见季柳还愣着,大块头不喜:“你是在怀疑我给不了钱吗?”
“怎、怎么可能?”
“我告诉你,我爹说了,只要我射中木牌,每张给500两银子!”
这下轮到季柳两眼放光了。太有钱了!她怎么没有这么好的爹?
季柳把债契拿出来:“画个押罢。”
大块头舔完手指,然后拿出个人印章印在纸上。
太好了,连印章都省了。
季柳收回债契,接过大块头递来的箭矢,搭在弓上:“你要哪个木牌?”
大块头:“随便。”
季柳:“随便?”
大块头暂停吃东西,抬头懵懂地说道:“不行吗?以前没进学苑,有人也像你这样找到我帮我考试呀,那时我就说的’随便’呀!”
好吧,季柳这个新手居然遇到常客了。
她一言难尽地打量这位仁兄,最终给他选了“礼”字牌,毕竟出身富庶之家,礼是他们最熟悉的东西,无需特意学习,自他们出生那一刻起就浸润其中。
开业大吉,季柳又依样画葫芦找了其他人,只不过她找的地方比较分散,交易也隐蔽,避免聚在一处,引起过多注意……
颜卓西又如幽灵一般来到记录官身旁,将手搭在他肩膀:“记下。”
“大、大人,记、记什么?”小官员快被吓死了。
“我又看到件很有趣的事哟,你看,那位哥哥多棒呀!”颜卓西指向季柳。
“大人,记《愚人录》吗?”
“不,诏狱不是还缺本《奇人传》吗?记进去。”
对于上司又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记录官已经麻木了,他依言重开了一簿,正待落笔,书册却被颜卓西抽走。
“这个我来写。”颜卓西夺过笔,认真真真地落起了字。
颜卓西长得人畜无害是镇抚司公认的,只有与他共事久了,才能了解他这副外表下的狠辣本质。平常他们都已经习惯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蒙骗,可此刻,记录官却恍惚觉得,认真书写的指挥使大人是真的倾注了柔情。
……
季柳敛财敛得眉飞色舞,看台上一直若有若无注意她的箫铎平静无波的脸色石化了半分。
出乎意料的是,林侍郎也注意到她了,撸着胡须,欣慰地感叹:“终于呀,终于有学生明白我等苦心,知道同舟共济了。此次考核圣上批下’术业有专攻’五字,采用实战,且没有明令不许求助,不就是让他们知道合作吗?往后入仕为官,要办成事务,不仅世家之间得互相照料,世家与寒门也该摒除芥蒂,和睦共处才是。”
侍郎大人越说越高兴,最后竟是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方才下官还可惜,这些年轻人心高气傲,不肯求请他人相帮,导致众多学子因箭术不精而发挥失常。但见有人识得同心协力,可知合作之种还是有的。”
“左相大人,此人名讳为何,得好好表彰一番呀!”
箫铎方才的失常只有一瞬,很快恢复了运筹帷幄的常态。
林侍郎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季柳这哪是在济人之困,看她这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分明是在扛着大袋装银两,说不定还在心里骂他呢。
箫铎心中又气又笑,说她像只兔子,还真学得人家兔子“狡兔三窟”,狡猾至极。
箫铎没有回林侍郎的话,反而转头问永仪公主:“公主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
箫铎露出讶异之色:“公主难道不就为的此人前来?”
“是吗?左相弄错了吧。”
“许是本相误信了妄言吧,叨扰了公主,还请见谅。”箫铎借着道歉的由头又看了永仪公主一眼,却只能看到帷帽遮挡下隐隐约约的面容剪影……
……
眼看季柳“生意”越做越大,箫铎相信,如果可能的话,她恨不得将在场所有人都洗劫一空。
银两再多下去,兔子跑三个窟窿都得装不下了。
是时候抓兔子了。
箫铎招手,随候的侍从蹲下受令。
“去把我的弓箭拿来!”
是!
侍从应声离开,没多大会儿便将一张由猛兽骨头制成的弓箭送到他手中。
箫铎一连取出4支箭矢搭上弓弦,瞄准了远处的季柳,手指扣动。
咻的一声,利箭穿空而过,带起了尖锐的呼啸之音。
季柳还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骑马正待踏出,四道破空声响起,带着呼啸声直奔她射来。
季柳反应极快,立即勒住缰绳。
四支箭同时插入地面,将季柳所在的四个方位封住,飘带上的“箫”字迎风招展。
季柳捂着胸口喘气。
这是?箫铎发现了?他在警告她?
她转头往看台望去,箫铎收回弓箭,挑衅地朝她挑眉。
季柳矫装怒容,挥拳告诉他她现在很生气!
某人恶劣地转动弓箭给她看,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能耐我何。
季柳抽箭搭上弓弦,指向他,朝他挑衅地笑。
某人坐回椅上,悠然自在对她招手。
季柳无奈地放回弓箭,两手相合向他求绕。
箫铎点头,算是不追究她了。
季柳彻底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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