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他多的是性子等,反正,在岁月无崖的荒野里,在世间中的千万张脸中,他已认定了那双眼,然而这个执着与决定,是轻而妥,绵而不窒。╛
为什么他会来?
随着他的到来,在场的大伙儿也陷入震惊,在一片低声的惊呼中,大家将目光转至场中央原在斗酒的两个女人,而最讶异、愤怒的人肯定是张郁芯,只见她的双眸紧盯着他,可他却始终低着头,未曾看过她一眼。
我心慌了,向着身后他那几个朋友问道:「是谁说的?」
「他们没说,是我自己还是担心着你,所以来了。」他的声音,是我不曾听过的淡然,驀地,他直直将我搂入怀里,「别喝了,我带你回去。」
那刻,我全身瘫软的倚在他的胸前,晕眩的头脑使我辨不清自己的情绪,心慌间,接连冒出太多杂乱的念头。如今的我是如此狼狈不堪,妆油花了,浑身酒气,容顏烂醉,如此糟糕的状态,连我都嫌恶此刻的自己,却被他一览无遗,让我不由得生起一股羞耻。
「我不要!」我摇头,声音夹杂着哭音,「我还没有输!我快赢了、我快赢了!」
刚刚就算再委屈、再伤心,身体再不适,我也未曾轻弹眼泪,却在见到他时,我心中一再按耐的情绪就此崩堤,再也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他彷彿有个让人情绪卸甲的能力,再大的坚强,于他的温柔前都成了不必要的虚无,所以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最真实的我。
他闻此,眉头再次一皱,「郁芯。」他沉着声,声音中透着不悦,「过头了。」
他都知道了?又是谁告诉他的?我整个人愣住了。
张郁芯向我怒吼:「婊子,又再跟学长装可怜讨拍!」
「不用她说,我自己都明白裤子到底是怎么出事的。」他冷声道:「我当时之所以没在后场跟你理论,除了因为这件事最后化险为夷没出什么事,也因为我知道我所认识的你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这件事完了、够了就该结束了,结果呢?如果我今天不来,你还打算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她一愣一愣的望着他,忽地,两行泪水缓缓落下,「学长……」
随着她的泪水,大伙儿都静下来了。谁不知道,那个妖嬈如花,在系上被无数学长呵护、吹捧、追求,无疑是数一数二的美丽女孩,却在此刻哭了,而且,居然是为她那看似胜券在握的情感关係。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可是……」
「我一直知道。」他打断了她的话,「但我喜欢她,所以我不容许你伤害她。」
温宥生一语,让现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而我,也愣住了。
她有她的执着,他亦有,而这份出于己心的坚持,在面对直属情谊的矛盾时,他们也都选择了衝突顶撞。
「对不起。」他说。
她开始啜泣,泪水愈掉愈多,最后嚎啕大哭,整个人没入吴筠惠的怀里,被她心疼的轻轻拍着头。
她和她说:「宝贝,没什么好难过,不过就是遇到了一个不合适的人。」
接着,后头也几个人上前安慰。
「没事的,难过就哭吧。」
「至少现在知道了,就不会继续跟他浪费时间与心力了,不是吗?」
她听着,哭得愈发伤心。
她的喜欢,多少人追企都企及不着,她捧着那颗芳心,落落大方、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只给她三个字的回覆,但不是「我爱你」,而是「对不起」。
温宥生和站在吧檯后的曾紫嫻点了点头,而后低下头和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模糊的他,不容我的回应,他直接倾身,将我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离开紫月。
行至店外,外头的寒风让我登时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的将我又抱得更紧了些。店外正好遇到一台行驶而来载着要来紫月的客人的计程车,待那群人下车后,他便和司机确认是否能载我们一程。司机开了后座的车门,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入车内,自己也坐在我的身旁,让我的头能倚在他的肩膀上。
我俩未曾言语。倚在他的肩上,静静的听着计程车上播放的音乐,纵使浑身不舒服,我却是十分贪恋此刻的平静,在这般沉静与平稳的状态下,因为心安和酒精的发酵而让我的意识逐渐消逝离去,也就因此,后头的事我都印象不深了。只记得温宥生扶着我出了车,他再次将我公主抱起,好似步行楼梯往上走去,而后停了一会儿,折腾了一阵子才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开门,而室内的灯光也随着他的开啟而透进了我闔上的眼皮里,我皱皱眉,微微张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并不清楚,在模糊的视线只知道房内的东西并不多,并且整齐不杂乱。这里,是他的租屋处吧?
他继续抱着我进入房间里,让我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刚刚一直走动,让我的胃晃动的十分不舒服,再加上本身剧烈的头晕,让我的胃疯狂的搅动翻涌,我再也抑制不了自己,一口大量急速的酸泉自胃中涌出……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觉得如今的胃变得好舒服,而后,便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我睡得很不沉稳,因为频频做了许多奇怪的梦,纵使睡了,还是觉得好累好累。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视线极其模糊,我这才忽然意识到……
我管不着自己还没洗手,直接一手撑开右眼,另一隻手指伸进去眼球里打探,但即使把眼睛摸到涩痛了,却还是没半点隐形眼镜的存在。
原初担心自己戴了一整晚的隐形眼镜入眠,却又因为摸不到而心慌。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房门外传来温宥生温柔的声音,「醒了?」
他的声音就像朝暾初升,洒落着暖暖光辉,成了万物生灵的倚盼。
「宥生,那个,我……」在我的视线前,是他非常模糊的人影。
他似是瞧见我呆愣愣无法聚焦的神情,立刻意识我要说什么,「昨晚看你睡得很沉,我便帮你把隐眼拔了、洗了,现在在眼镜盒里。」
随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向床头柜,看到上面放着一个眼镜盒、夹子与一罐生理食盐水。
「你怎么知道我有戴隐眼啊……」刚刚睡醒的我,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傻呼呼的问他。
他难得调皮的神祕一笑,「不告诉你。」
说到隐眼,我又忽然想到……
「啊!我带妆睡觉是不是脸会烂掉!」我摸着自己的脸,却意外的未感触到粉感,嘴唇上也无任何口红的味道。
他见此失笑,「不要担心,不会烂掉。我昨晚去便利商店买了卸妆水跟化妆棉帮你卸了妆,也略略的帮你洗过脸,可是还是建议你自己再洗一次吧。」
好吧,如此细心入微,我是彻底服了!
我揉了揉双眼,迷茫的回想昨晚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似乎一切的记忆都止于离开酒吧后……
等等,好像还有忽有一瞬的舒适感,才让我得以舒服入眠……
思及此,我顿时有些不安,「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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