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起头，其他人立刻跟上。
    “我也退出。”
    “之前只说是对付一个年轻姑娘，可没说过这年轻姑娘这么厉害。”
    “从拟兽出现我就觉得不对了……”
    局面霎时变化，牧师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瞬间抛弃了。
    没了雇佣玩家的帮助，只剩他们一群牧师该如何找茬？
    副会长惊怒，“你们承诺过要帮忙，费用都已经转过去了，现在这是要毁约？”
    “你们隐瞒关键情报，还有理了？”玩家不甘示弱，“我们刚才都已经在她面前露过面，万一她日后记恨上我们，我还要找你麻烦呢！”
    “你……！！”
    两拨人差点掐起来，掀起战火的蒋清一行人却悄然退到一边。踏出结界，许瑞希啧了一声，“他们果然是想找老板的麻烦。”
    他们小队刚才回温泉修整，却意外发现这伙人鬼鬼祟祟，神情不太对，这才靠近过去看看情况。走近了，认出那标志性的十字架饰品，又发现几位眼熟的精英玩家，顿时猜到他们此行的目的。
    蒋清正琢磨着怎么帮老板解决麻烦，就听见他们在谈论拟兽的事情，于是轻飘飘插了那么一句话。
    想不到效果绝佳。
    她和傅一鸣刚来旅店那天，昊昊和傅一鸣就差点遭遇寒鸦群袭击，当时驱走寒鸦群的那声吼叫，和刚才震慑魔物大军的吼声一模一样。
    而舒墨那时就说过，那是她的另一头召唤兽。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跑来找茬，却踢到了铁板。”蒋清淡嘲。
    “不过老板确实有够深藏不露的。”傅一鸣心有余悸。
    寒鸦群数量再多，也不过是由c级魔物组成的魔物群，而此时外面攻击旅店的魔物大军，却是正儿八经由高级魔物组成，实力不知相当于多少个寒鸦群。
    可那头神秘魔物照样能凭一记吼声震慑，甚至无需露面。
    想到这里，就连傅一鸣都有些发怵了。
    “幸好我们提前和老板打好了关系。”他小声说。
    虽然只是纯粹的金钱关系吧……
    许瑞希幽幽冒出一句：“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傅一鸣：“……”
    ……
    另一边，争执在片刻间结束。
    那伙精英玩家骂骂咧咧地走了，被抛弃的牧师小队站在原地，愤怒的同时，又有些一阵阵的发懵。
    附近，玩家们还在结界内进进出出。
    几个小时过去，他们已经慢慢形成了“在温泉获得buff——打怪——回来修整——再出去打怪”的良好节奏，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魔物潮降临的这段时间，收入堪比过去好几周，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玩家们忙得热火朝天，显得站在一旁没事做的协会众人格格不入。
    “嗨，你们也是高级玩家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一起打怪？”
    有几个人路过，看见他们呆呆站着，凑过来打了个招呼。
    这样的场景在此时的温泉到处都是，毕竟不是每个玩家都是一整只小队一起过来的——很多高级玩家独自来休假，没有队友在身边，又不甘心错过这收割点数的好机会，就干脆现场组起队。
    这几名玩家显然也是同样打算，朝着他们走近几步，在看见那几身牧师袍时，步伐顿时一顿。
    “啊，你们是牧师啊……”
    为首的一人尴尬地摸摸鼻子，“牧师就算了，暂时不需要，打扰了。”
    副会长：“……”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里，没来得及及时拒绝，没想到竟然被对方拒绝了。
    再一看说话玩家身上的装备，大概也就是个普通的高级玩家——他凭什么拒绝他们？！
    副会长大怒：“我可是76级的牧师！”平常请他出马可都是要钱的！
    “抱歉，是真的不需要。”拒绝他的小伙子还挺诚恳，“我们已经有个58级的牧师了，回血够用，至于一些特殊状态，完全可以直接靠吃温泉的东西解除，找精英牧师实在没什么性价比，还不如腾出小队位子加一个攻击类职业，打怪效率也高一些。”
    他说完，好心地攥起拳头鼓励，“这年头牧师是不太好找队伍，但肯定也有小队愿意带你们的，加油哦！”
    最后这句“加油哦”宛如当头一棒，副会长差点气晕。
    他们，协会的精英牧师，居然成了没有性价比的存在？
    副会长久久没说出话，身后的队伍鸦雀无声。那小伙子也没看出异样，丢下一句再见便急吼吼地去找别的玩家了，还嫌不够扎心似的，一路高喊着，“有没有组队的？最好是高爆发职业，不要重装和牧师！”
    协会的精英牧师们：“………………”
    往日魔物潮爆发时，都是牧师们最辉煌的时刻。毕竟在生死关头，最能彰显治疗类职业的优势，每到这时，协会的注册牧师甚至会供不应求。
    可现在，吃了魔物潮“红利”，收入翻倍的成了暖暖温泉。而他们这些精英牧师，竟然一夜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
    接连两次受挫，这些协会高层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却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他们头一次体会到一种有心无力的茫然。
    时隔很多年，他们忽然想起……这是一个团队游戏。
    在此之前，高级牧师协会的牧师们几乎已经忘了这点。
    他们以为只有牧师才是这个游戏最不可或缺的职业，却忘了，没有其他职业相伴的牧师，就和任何一个落单的职业一样，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副会长抬起头。
    结界的光芒依旧笼罩在头顶，可此时此刻的他，却发现自己甚至没有踏出这座安全区的勇气。
    ……怎么会这样？
    *
    夜幕降临，玩家们终于结束一天的奋战回到温泉。
    返程时，众人还有些依依不舍。
    如果不是有这层夜色阻碍，加上晚上打魔物实在吃亏，他们觉得自己甚至能再打一通宵，根本不想回去休息。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几个小时的收获太太太大了！
    除了温泉主动提供的诸如buff，以及召唤兽保护这几样好处外，一天下来，他们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隐形好处。
    过去在高级区，玩家们如果遇到魔物潮，要么玩命狂奔，要么躺平等死，等待奇迹降临，别无他法。因为高级区属于最近几年才被开荒的区域，能来到这里的玩家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组织起有效反抗。
    可如今有了温泉将玩家们聚集在一起，不同小队打怪时，彼此间距离都很近，遇见险情也能很快得到救援，生命安全再度多了一重保障。
    知道能得到援助，他们打架时也不再畏首畏尾，放手一搏的情况下，不少人甚至发挥出了远超平常的实力。
    一天杀下来，玩家们经验暴涨，不少人都突破了原先的等级，甚至还有人在桑拿房的加持下，一天内连升了两级。
    温泉内大多是短期加点的道具，在魔物潮这样的“限时活动”下，效用得到了最大化的展现。
    此外，因为魔物潮吸引来不少特殊魔物，有人因此获得了自己寻找已久的材料，回到温泉后还捧着那材料一个劲傻乐，有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
    而哪怕是暂时没有紧缺材料的玩家，今天的背包也充实了不少，等回到镇上，绝对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毕竟，不是每个高级玩家都凑巧在这一天来到了温泉，回去之后，这些材料在其他玩家前还是很有市场的。
    他们一边计算着今天的收获，一边也在暗自庆幸。
    ……
    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今天都是灾难的一天。
    可在温泉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庆祝氛围。
    ……
    “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
    员工宿舍里，舒墨将一些被困在温泉的老人小孩安置在空房间里，耐心叮嘱，“房间是免费提供的，里面还有热水，你们放心待着，等灾难结束再坐北极狐巴士回镇上。”
    “谢谢老板！”众人感激道。
    舒墨笑着点点头，离开宿舍，出去转了一圈。
    因为玩家们将帐篷搬到了结界内，温泉内如今人口密度陡增，尤其是平整的路面以及主楼前的空地上，帐篷几乎是一顶挨着一顶，显得格外热闹。
    有路灯照明，玩家们席地而坐，有的在面前摊开一块布，摆上今天打来的材料，现场吆喝着开始了交易，还快就吸引来一些问价的人。
    也有的人拿出扑克牌，招呼上三两好友组起牌局。赢家趾高气扬，输家脸上贴满纸条，在身后驻足观看的玩家的指点下，气得面红耳热。
    还有的人，专程从温泉内买来饮料，配上瓜子卤味，就地和好友聊起八卦，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所有人都舍不得睡觉，也不想这么快结束这一天。
    舒墨从中穿过，被这样热闹鲜活的气息感染，步伐不禁变得轻快。
    “啊，老板！”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她，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表情中是相似的感激，以及过去所没有的，敬畏。
    许多人是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老板是这么伟大的一位召唤师，一时间，看舒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过去，他们对舒墨的实力只有个模糊的印象。温泉规模扩大后，顾客越来越多，初时那些客人间流传的关于舒墨的谣言，虚虚实实，甚至有很多后来的客人都没听说过了。
    可今天这一战，却是彻底打响了舒墨的名声。
    十年间，末日游戏都是个实力至上的世界。
    对强者，尤其是这般让人甚至难以升起反抗心的强者，众人都怀抱着天然的敬畏与尊崇。
    更别提，她今天还救了所有人。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所享受的平静，都是由于头顶这层防护罩的庇护。
    舒墨倒是没想那么多，不如说，她压根不知道大家心底这些复杂的想法。
    跟几个搭话的玩家打过招呼后，舒墨看着面前露营的人群，灵机一动。
    “既然大家都不想睡，不如我们来搞点事情？”
    玩家们不明所以，但舒墨已经兴致勃勃在经营商城内翻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