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张脸。”
    他自言自语着。
    然后魇魔就感觉到银发少年，不，恶魔，双手随意地捏着它的脸左转右转，一会用力捏开，一会挤成一团……看起来就，玩得很开心。
    它，任凭动作，根本不敢有任何不满。
    本以为是死翘翘，现在发现可能是死缓。
    不过，魇魔思想滑坡，他肯定是和身体主人有仇吧！
    才趁着她意识不清醒乱来，现在就是伺机报复！
    魇魔麻木地想。
    不过它似乎看到一丝希望，“您，您如果留我一命，我可以在这具身体里做一切令您满意的动作。”不想死的魇魔卑微求生，“保证扮演的和原主人一模一样。”
    闻言他停下动作，本来兴致勃勃的表情冷却下来，眼神冷漠地盯着它看。
    魇魔浑身鸡皮疙瘩层层战栗，意识到自己惹怒他了。
    “不是说了吗？不许用她的脸做这样的表情。”双手捧着她的脸。
    他圆圆的瞳孔凝聚了野兽才有的竖瞳，锋锐如一把闪烁寒光的刺刀。
    魇魔感觉自己被捅开了一个洞，
    他淡淡说，“好了，让我进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吧。”
    望着眼前美丽也危险的眼，里头旋转的黑涡，庞大深凝的意识卷过它薄弱的雾身，进入到内核。
    在如钢羽剐蹭过的颤栗中，才直观感受到，它们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亚菲利欧的意识潜入她梦境里。
    他在一条街道上轻轻眨眼，这里是，原来是睡着了吗？
    前面有她的身影。
    是穿着现代装束的乔依，似乎在张望什么。
    他想了想，踏步变成石玉的样子走过去。
    ·
    一直坚持清醒很困难，尤其是黑雾里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向她侵袭而来。
    累，想休息，停下，离开。
    除此之外。
    魇雾中她虽然能够控制身体行走，可却必须抵御它恶意的干扰，保持全集中。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这是一场战斗，她是在同看不见的敌人抗衡。
    这是一场幻境。
    她在一片血色中行走，前面的世界是焦黑的废土，无数道黑烟升向天空，而记忆中成年的邪恶亚菲利欧正睁着痛苦难过的眼神不解地看着她，“你背叛我，为什么……”
    她手里刀刃正刺在他的胸膛。
    这是幻境，也是她曾经设想过的未来。
    恶魔惯会唤起人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以此来攻破人的意志，使人心产生动荡失防。
    他捂着胸口的血，脸色变得狰狞，“我那么相信你，乔依。”
    而眼泪不断地从他眼眶里涌出。
    那双曾经干净透彻的眼眸，还掺杂着混沌无知的邪恶。
    这是幻境，她再次告诉自己。
    她伸手拔出了剑刃，接住他下落的身体，然后捂住了他的眼睛后说，“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我才想努力扇动翅膀的。”
    少爷的身体化作黑雾消失。
    然后又一个少爷诞生了。
    他从背后扬着肆意邪气的笑容，双手卡住她的脖子，“快点去死吧！你这个攻略者，你来我身边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吗？永远也不可能！”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不同吗？哈哈，那都是骗你的而已，我可是恶魔，以玩弄人类为乐罢了，你还真的傻乎乎信了？”
    一会又有尸体抓住她的脚腕往上爬，脸凹凸不平，“我死得好惨啊！都被毁了，是你！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恶魔，否则我怎么会死！我还有家人呢，啊，啊！”
    她往前走。
    一会罗伊德又出现，他满脸失望，“你居然是这种人，既然你成为了恶魔的助力，我们从此就势不两立！”
    “真是恶心，居然被你这种人救过。”
    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
    如此种种，噩梦缠身。
    往前走，不要停下，她对自己说。
    它要做的就是伤害你。
    绝对不能输。
    一次一次的黑雾烟消中。
    她偶然像八百度近视那样……在现实与幻境中看到了隐绰的黑影。
    【少爷。】
    她顽强的意志土崩瓦解，而只勉强支撑了一会后深层疲倦立即翻卷而上。
    作为一个生物钟良好的人类，这个时间点，嗯，她困了。
    既然少爷在，那剩下的，就交给他好了。
    这么想，她眼前一黑，再也抵不住困意，而脚下也碎开了一道光亮，持续下坠中。
    在微微晕眩感后，她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手上正拿着碗筷。
    这里是……
    爸爸妈妈的说话声传来，她往窗外看，外面的街景很熟悉，她回家了。
    她立刻判断出来这不是黑雾制造的幻境，而是梦境，因为和刚才的折磨血腥相比简直太小清新了。
    她扭回了头。
    爸爸妈妈正在和妹妹聊天，一点也没发觉她的异常。
    听着说话内容，她微微发呆，原来是这个时候。
    她记得现在的画面，爸爸妈妈和妹妹商量着暑假一家人出去玩。
    他们的脸都笼罩着一层雾色。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察觉自己不受关注的呢？
    乔依想着，大概是从知道自己鸠占鹊巢以后吧，她收缩起来，不想给他们添任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