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山，恒寿二人见到伏衡华，连忙过来汇合。
    衡华微微点头，继续道：“我认为天涯海角是一个概念上的位置。代指天之极尽，海之界限。作为现世根本不存在的地界，也意味着‘那几位’被彻底从天地中驱逐。”
    月镜先生了然：“概念，虚相空间？”
    伏衡华点头。
    “同理，地平线也是一个概念上的存在。”
    往水平方向望去，天地相交之处，即为地平线。
    这是一个可以看见，可以拿来进行演算，但却无法实际靠近的“位置”。
    殷彦青道：“赤霆文明的认知，地平线便是天涯。”
    他明白了：“你画的线，就是模拟‘天涯’。不单单是防御，也能用来封印？”
    效仿当年龙王封印真仙。
    一线划出，将敌人困在“地平线”这个地理概念位置，从而与现世分离。
    “龙居住于海。地平线、天涯海角封印术，应该是他们观看海洋，得到的启发吧？”
    这一系列咒法的原理，利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虚相之地进行封印、防御。
    无疑是对天地法则的高层次利用，是天级道法。
    但伏衡华对这方面的涉猎并不多。他所施展的“地平线”，只是一个低劣的模仿版，仅属于地级仙术。
    可简化后，更方便修士学习。
    但没有天书级别的真元强行驾驭，月镜先生、殷彦青反复尝试，也无法如伏衡华那般一举成功。
    在他们练习时，伏衡华观看后山一座山洞。
    袅袅丹霞升腾，山洞周围的植物受丹气影响，生长越发茂盛。
    看到洞口的太极图案，他询问恒寿。
    恒寿道：“是他布下的。”
    “水火合太极。他的机缘很不错嘛。”
    恒寿犹豫一番，默默掏出一壶酒。
    练习“地平线咒”的月镜先生目光一闪，然后继续练习。
    看到酒，伏衡华下意识后退两步。
    “这是？”
    伏桐君：“傅玄星帮你讨要的。那位前辈的仙酒，可以增进法力。这里有三杯酒的量，可以帮你增进修为。当然……”
    她微微一笑。
    伏衡华的酒品，并非单纯的酒后乱性，而是体质问题。
    薛开等人曾特意检查过。
    最初猜想，是伏衡华体内缺少某些分解酒力的灵性因子。导致他对灵酒里面的“灵醇”抗性较弱。
    可随着检查，众人推翻这一假想。
    伏衡华的身体不是不能分解酒力，而是因为多出一些奇妙的灵性因子。可以与灵醇进行快速反应，让其灵力活跃翻倍。
    “玄星的好意，我记下了。”
    衡华示意恒寿收起来，然后默默观察洞口的太极图。
    “看来，我这弟弟倒也是个天才！一百来岁，就突破了。”
    于小磊瞧着丹劫，轻哼一声。
    比我缔结剑胎，这可慢了不少。
    当日在紫皇阁，他被伏衡华击败，从而因祸得福成就剑仙道果。其记录是目前东莱修真界最短。
    哪怕傅玄星今日结丹，也未能打破他的记录。
    月镜先生停下练法，默默观察伏衡华。
    他想起伏瑶轸离开时，特意说过的一句话。
    “弟弟和玄星的关系很好，希望前辈在做某些事情时，多做一些考量。”
    多做一些考量？
    但是傅玄星存在本身，便是那几位操纵命数的媒介。
    原本的东莱命运是什么？
    从二龙涧破棋局开始，东莱未来的气数之争本应该是魔道复兴，以千年气数催生一尊魔帝和仙道抗争。
    这才是东莱原本的命运。
    然而——
    魔帝？
    魔道崛起？
    月镜先生离开东莱多年，但从几波来人的口中了解。
    眼下的东莱魔道还有救？
    最有望成魔帝的，也最有资格继承魔帝道统的伏衡华、方东源都跑了。魔道还有指望？
    真想靠伏桐君、玄剑真人这些仙道之人入魔称帝？
    东莱魔道好可怜。
    这段时间，月镜先生每每观测天机，都忍不住唏嘘感慨。
    眼下的东莱局势越发古怪。
    那几位真仙通过“傅玄星”的降生，将人世命数搅乱。通过一大群“天眷者”的灵视，肆意操作人世命数。
    但——
    东莱神州的命数并非完全受他们影响。而是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祝福下，走上一条从未出现过的复兴之路。
    那凭空出现的“东莱大荒古城”计划，正拉着东莱往更加古怪的未来前进。
    仙魔之争，仙道内部的道统之争。都因为那一场天央论道，那一个从未有过的妄想计划，走上一条完全看不清的道路。
    造化！
    月镜先生思来想去，只能认为是伏衡华修行天书大道时，引来冥冥之中的造化气数加持。从而间接影响东莱，并干涉了芸芸众生的命数。
    但——
    这一举动，无疑触犯天上那几位的利益。
    未来，他跟那几位代表的傅玄星，说不得还有正面冲突。
    震惊、担忧、欣喜……
    种种情绪在心头淌过，月镜先生望着山洞，轻轻一叹。
    正是考虑到“傅玄星”这枚棋子的重要性，才忍着厌恶，指点其在南闫福州结丹。
    这一举动，可以影响天上那几位的布局。
    但能否把傅玄星从那几位的布局拉出来，他并不知道。
    最好的结局，就是他死在这次结丹中。
    ……
    “傅玄星要结丹了。”
    伏瑶轸与宇文春秋帮忙月镜先生送东西。
    来到一处茶楼时，她步伐一顿，转身看向沧水山庄方向。
    “仙子这也能感觉到？”
    “他到底是不同的。”
    伏瑶轸双眸观测未来。
    在来到南闫福州后，那几位的影响力已经消失。她现在，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进行观测。而傅玄星与她纠葛甚深，所以能感受到傅玄星那边的气运变化。
    这时，茶楼中冒出一股气息。
    伏瑶轸心中一动，对月镜先生吩咐的这一行有了更深一层领悟。
    “道兄留在外面，我自己去吧。”
    宇文春秋打量茶楼，默默点头。
    他去三楼独自喝茶，任由伏瑶轸走上顶楼。
    顶楼唯一的包间里，坐着一位银袍妇人。
    她看到伏瑶轸将一个盒子放在自己跟前。
    “你就不好奇，这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重要吗？真正的目的，不是我来这里见你？”
    伏瑶轸径自走到银袍妇人旁边的座位。
    她看着桌子上的围棋。
    无穷星光流转，茫茫天机纳入一方棋盘间。
    “你是段先生的弟子，棋仙一脉应该不陌生吧？”
    “夫人的棋力已有通幽之妙，我远远不如。”
    伏瑶轸将目光挪开。
    她明白，这盘棋是妇人模拟天上那几位的布局，所形成的珍珑星宿棋。
    伏瑶轸轻声道：“夫人既明晓天机，何必逆天而行，屡次妄动无名，行干戈之事针对傅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