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在感情上还有些幻想和期望，时常混沌不清，要么竖起铁壁全部拒绝，要么随便答应谈来玩玩。
    但对于自己想要的未来，或者说是前程，她却有十分清晰的初步目标。
    她清楚地知道，就凭自己这个脑袋，考个一本大学是基本不可能的事。
    就算有概率极小的可能性，她靠努力靠上了，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吴如仙：“嗯……”
    “别担心这么多。”唐灵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我长这个样子，就算做不了明星，做网红也可以吧，做模特也可以吧。再不济，像你那天说的，找个帅哥富二代包养我……”
    吴如仙肉肉的腮帮子一鼓，终于憋笑出来：“…还富二代…”
    “…我那天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哦，刺铭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你想出道，他正好对你有意思，你俩不是一拍即合嘛，现在还没成年偷偷谈个恋爱，等成年了…你就…”
    唐灵扯她奶fufu的脸颊：“屁。老娘出道要去大公司的好吗？谁知道他家里什么杂牌公司。”
    吴如仙：“这我就不清楚了，看帖子里说的。他家是开娱乐公司的，很有钱。”
    唐灵：“…他要是真的想追我，至少应该专一吧。就前天，还跟小学妹约了出去玩。一个老学长，这里摸两下，那里又撩人，真恶心。”
    吴如仙盯着唐灵，这语气怎么有点既嫌弃又吃味的意思。
    “所以，他摸你了？”
    唐灵瞳孔一瞬静止，像哽住一块石头在喉管里，半天才说：“啊…”
    吴如仙笑得涩涩地，手半握拳，扣在唇间：“摸你哪儿了。”
    唐灵：“你这是什么表情？”
    吴如仙急得不行：“哎呀，你快说！”
    唐灵抠了抠眼角，回忆纷至沓来。
    “上次摸底考，他拿我卷子，然后我去抢，他抓了我的手腕。就这样。”她一边说，一边用肢体示范。
    “还有是前天，老师点我两起来，我想去掐他，他也抓了我的手，我没挣开，就用指甲拧他的手心，结果，他的手指就这样…”
    “在我手心这样摸了一下…”
    吴如仙被她的手指示范着也摸了下手心，又痒又麻，她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抠掌心，小声地尖叫起来。
    “啊——”
    “我求你俩在一起吧，求求了。”
    唐灵收回手，清艳微挑的眼睑一动，镇静道：“也许他也这样撩小学妹咧？是吧，吴如仙。”
    吴如仙：“…”
    哦，说的也是。
    “真的去约会吗？也是周三？你亲耳听到的？”
    唐灵：“嗯。”
    吴如仙：“他们两个人？”
    唐灵的眼睛一转：“不是两个人。”
    吴如仙：“那不叫约会好吗？”
    唐灵：“…”
    对哦。
    可能是看那小妹妹的表情，根本就是告白成功，拿下男神的架势。
    她才会在脑袋里面自动代入二人约会的种种场景。
    不过，就算这样。
    刺铭不是身经百战的人吗，学妹表现的这么明显，他难道还能看不出来。
    他看出来了，还答应了，不就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吴如仙追问：“对吧，不是两个人的话，就只是出去玩啊。”
    “我觉得他肯定还是喜欢你多一点。我这两天也去高一看了的啊，也就有几个长的还可以吧，跟你比差远了…”
    她絮絮叨叨，唐灵哦了几声，侧脸打了个哈欠，困意上头，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对这个话题的兴趣也随之消散。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使。
    其实也就是某几个瞬间，有那么一点点心动而已。
    也许等下次换了座位，或者他真和那个小学妹在一起了，再或者她去做了练习生，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
    这年纪，善变又多情。一点好感也只怕马上就烟消云散，何必费那么多神。
    唐灵：“我困了，我明天还面试的，回头再说吧。”
    吴如仙这才想去她明天还有正事，赶紧说：“那我走了，你记得和我还有康宁都保持联系啊，别出事了。还有，加油！！”
    唐灵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哎…”
    ——
    周二。
    晚自习上课前十分钟。
    七中学校的每日开寝时间段只有两个，下午五点到晚自习上课的六点钟，和夜自习下课后的九点半到十点钟。
    唐灵盯着这个档口，回寝室拿了吉他，把紧身的小黑短袖穿在了校服外套里面，下身也由牛仔裤换成了艳粉格子的短裙，穿上一双带增高的短皮靴，黑色丝袜不过膝盖，她对着镜子转了几圈。
    镜像中胡小雪看着她的背影与一旁的夏蝶表情怪异地交换视线。
    唐灵翻了个白眼，不理睬，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几张，背上吉他就出了寝室。
    胡小雪从寝室门的玻璃窗里往外看着唐灵的背影，“你说她穿这么骚是不是要逃课出去找他男朋友。”
    夏蝶在叠衣服，抿了抿唇：“应该不是吧，唐灵是单身。”
    胡小雪：“她上个男朋友不是还没扯清楚。那天你也看到了，开学典礼的时候还借衣服给她。叫穆之祈吧，长得还挺帅的，眼光不咋地。”
    听到这个名字。夏蝶神色暗淡下来，闷闷的不吭声。
    胡小雪靠在门上，脚交叠站着，两手抱臂：“会不会是跟刺铭出去，我看他们俩最近经常打情骂俏的。这女的，估计要把我们七中的帅哥都霍霍一遍。”
    这番说辞，白朵有点听不下去，她虽然不了解唐灵，但莫名总对她有些好感，许是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女生主动打招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心里便讨厌不起来。
    她瞅见胡小雪那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顿了顿，壮着胆子辩护道：“不是的，刺铭同学今天晚上要跟一个学妹出去，不是和唐灵出去。”
    胡小雪：“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刺铭啊？”
    白朵：“…不是的，是坐得近…听见的。”
    胡小雪都不想和她这种说话畏畏缩缩的人聊天，费劲。
    “也是，刺铭是喜欢像向梦那样的，乖巧清纯的，她看着一股骚气。人刺铭估计是表面没说，心里肯定不想鸟她。”
    “你们前天晚自习没看见吗，唐灵拿书砸他的时候，刺哥那眼神，想要杀人一样，要不是看在她是女生，直接课上就要暴揍她一顿。”
    夏蝶悄声：“我感觉刺铭挺喜欢她的…”
    她声音太小，胡小雪没听见，“啊？你说什么？”
    夏蝶停了几秒，“没什么。”
    ——
    唐灵打算要以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请假，至少得装个样子，面色惨白些，眉毛拧一拧，最关键的是从教室里出去的时候，不能耀武扬威地背着一把吉他出去。
    仿佛带着身家行李，用一身的气质明目张胆地和老师说：我带了包，背了吉他，就是假装生病，要混出去耍的。
    因此，唐灵就得把吉他暂时寄放在别处。
    从教学楼走到学校门口路程太远，她便上了实验楼的天台，打算把吉他先搁在那边，要出校门前，再折回来取。
    实验楼总有八层，天台四周是围墙。
    那里是坏孩子抽烟打架扯皮的聚集地，一般人怕惹事，平常都没有人上去。
    天边残阳似血，黄昏干燥又沉静，蝉也不在鸣叫，隐约能听见楼下学生的说话声。
    唐灵上了天台，背着吉他走到靠近操场那方位的墙角。
    地面有破碎的玻璃片凌乱散落，积灰很厚，她嫌弃地犹豫了半晌，伸手在口袋里搜索卫生纸的踪迹。
    好不容易搜出点破纸，唐灵弓着腰，半蹲下来，把纸铺在地面给她的吉他做垫子。
    “曝光了。”
    一道冷哑的提醒声从斜后方传过来，声音不算大，穿透力极强。
    唐灵猛地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立马站起来，背过身，整理裙子。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迎上他玩味散漫的眼睛。
    “整这么好看，晚上有约？”
    他本来坐着，说完话，手往后一撑，从天台上跳下来，动作利落。
    而后，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她，目光定点在她的眼睛不动，等着她的回话。
    指间夹着的一根深蓝色与白色拼合的烟管，一小截烟灰随着迈动的步伐一抖，刹那碎散在风里，淡淡的尼古丁味道飘过来。
    唐灵把吉他缷下来，放在刚刚铺好的纸上，再靠着墙。似乎没打算回话。
    “问你话。”
    “是又怎么样。”唐灵放好吉他，懒得与他多作解释，抬步就走。
    他靠着她身边的那围栏，偏头吸了口烟，灰白的烟雾从薄唇中吐出，在白天里并不明显。
    他似乎也没有要继续与她对话的意思，更像只是同学之间碰上了，寒暄般地随口一问，根本没有走心。
    唐灵的背影渐远，他眸光冷淡地落在墙角那把吉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灵刚走到天台下去的出口，突然觉得，把自己的吉他和这个人放在一起，有一种不安全感。
    她原地站了两三秒，扭回身，走了几步，对上他一丝诧异闪过的黑眸，“你跟我一起下去。”
    刺铭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过了大约三四秒，修长的手指磕了一下烟管，懒洋洋：“等会儿，我烟还没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