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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 40

    赫伦看着那魔法阵,血族法术不是盖的,一整个军团就这么从湖面魔法阵里面冒出来了,浑身血淋漓,马匹钢盔,骑兵步兵,刀剑长矛,气势汹涌。
    看来皇子醒来血族那边那么紧张实有原因的,同样是纯皇室血统,血帝的亲弟弟,血族里内乱也多如今听到这消息早就一锅粥,他要是带兵谋反把王朝就这么给掀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克林尔顿恋人死于人类之手。”
    雅兰大人一语中的,他要是当血帝,人界没准儿现状会更糟。
    看那军团一出来号声,四周雪山雪岭森林震出密密麻麻一条黑河似的蝙蝠。
    原来真有血族潜伏着在,数量还是不小。
    那蝙蝠还原为一只勘察小队,血族那边来的,纯粹给皇子当宵夜,后来天空整个地就暗了,黑红黑红的,如赤贯星划过天际,撕裂出一道惨白的口子,蝙蝠大把大把地飞了出来。
    雅兰本来看戏,一见竟然是归顺于二皇子的血族,不禁感叹血族内乱着实厉害,血帝要是有詹姆十世一半贤明估计自己子民也不会这样心急火燎去迎接反动派头目了。
    带队的血族首领身材庞大气势凛凛,一眼就在乱战中认出了雅兰。
    “风隼――!”
    他嘶吼着拔刀而去。
    估计是以前战场上的仇敌,雅兰记不清了,叹口气抽了身旁赫伦鞘中长剑去接招。
    “你召狮子带她走,剑借我用用。”
    “……”
    “这是命令。”他说了一遍就没有重复,对方敌人从天而降的一砍天雷滚滚,震得雅兰脚下冰面龟裂炸开,湖水溅起凝结成一道道一人多高的冰锥随着雅兰推开的步子一路刺了上去。
    赫伦见得不禁皱了眉,本想问问雅兰家族里传下来的剑到哪去了,又没问,放眼望向远处岸边,银发少女双手抓着长剑无措地张望。
    果然。
    一只蝙蝠朝她那边扑腾过去,发丝都还未触到,似乎触及了什么屏障“m”地一下烧为齑粉。
    加里弗雷德祖传的武器“风隼”,本就有守护结界和隐匿气息的作用。
    这些,那位大人大概也未告诉她吧。
    赫伦喃喃念了几个音,一声口哨,雄狮于他身侧现形,他抽了中剑一路破开一条路朝少女冲去。
    听见狮吼,雅兰微笑起来,手上几个剑起剑落,迅如掠过的月光,那个带头的愤怒面容就这样在他视线中切割了。
    “风隼!”
    带头的血族愤怒咆哮,血流如注的身体倾了过来猛击,死前最后一刀力使得极大,雅兰侧身闪过轻巧去接,不料剑身只听“噼”一声细碎,就这么断掉。
    他一怔,剑支碎片在他绿色的眼睛前浮动,好似放慢的画面。
    而男人的獠牙朝他脖子上狠狠咬下去。
    血猎刀剑染血,杀得双目鲜红,直劈了皇子数个法数个阵逼到面前愣是缠着不放。
    “不愧是传说中的血猎。”
    克林尔顿叹息,“你要是血族这边该多好。”
    “人类杀光了都没有意思,”血猎舔舔嘴唇,“纯血种的味道我倒是喜欢得紧。”
    皇子笑起来,很有兴致地跟他打,打到一半天空砸下魔法流星乱炸,血猎不得不拉开距离,克林尔顿的势力赶到,见到他扑通扑通全跪下了,几个还是三百年前他离开血族时认识的大臣。
    见他又冲过来,克林尔顿侧身闪过,耸耸肩,“还打么?”
    血猎瞧了眼那大把的血族,皱眉半天,啐了一口,“杂碎!真扫人兴致!”
    克林尔顿无奈笑笑。
    血猎把刀扛在肩上,四下一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收了目光。
    “如果是那位神官的话,已经被他们转移到安全地带了。”皇子非常善良地补充。
    他愿意随那位年轻公爵来,也有一方面这个原因吧。
    血猎眯眯眼,转过身。
    “我就没指望他敢再来见我。”
    身影时一瞬间消失了的,皇子望了望天,又看看单膝跪下的血族。
    “你们闹得也太隆重了。”
    “参见殿下,请殿下与吾辈一起回归血族。”
    克林尔顿继续耸肩,“索斯拉怎样了?”
    “……”
    “你们先把兵撤了,我好好的又没事。”他摆摆手,湖面魔法阵消失,那召来的军团也飞簌成雪粒随风迸散,转身一个瞬步,移到远处一连串尸身旁的男人面前。
    “殿下,请移步,那人类是――”大臣的脸色立即白了,身后一行士兵握紧刀柄。
    克林尔顿摆摆手表示知道,回首看雅兰。
    “你又杀这么多血族,”他扫了一眼,“总有一天你会因这种罪恶崩溃。”
    雅兰笑起来,“他们很生气地砍过来了,难道我要等他们砍?”
    克林尔顿没回话,转而道。
    “现在这情形,你说我现在杀了你如何?”
    “圣杯在哪里?”
    “你觉得我会说?”
    “会。”
    “凭什么。”
    “她。”
    “……”皇子定定地看他,浅灰长发下血红的瞳色很深,与菲特和她的哥哥都不一样。
    那是一种情感被岁月洗尽得磨砺不出任何颜色的眼神。空空的,淡淡的,随意的,好像什么都没有,风一样,又好像埋了太多,死了很多次,血肉重生已经麻木似的。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多少呢。
    他说:“哪个她?”
    “殿下想的那个。”
    他沉默了。
    身后一批血族放向雅兰的目光,杀意又谨慎。
    半晌,皇子开口。
    “你想怎样?”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现在在帝都也一直活得很好,至少表面上是。”
    “……”
    “圣杯在哪里?”
    皇子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知道。”目光悠悠的,“……就在你身边。”
    青年的肩膀一时僵硬。
    皇子朝那报废的教团建筑望了一眼,黑烟淡淡袅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味道。
    “其实你一直知道罢,只不过心存侥幸想确认而已。”他对空气唤了一声,“阿染。”
    一缕蓝烟幽现,少年成型单膝跪地,“殿下。”
    “我们走罢。”
    天空晕回灰白。
    湖面风大,雅兰先是站着,目光辽远,毫无焦点。
    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风抖动他的黑大衣似鸦扑腾的羽翼。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弯下身子喘了一声。有什么像赤色的蛇在身体里流窜,胃里一阵翻滚。
    他放下捂在脖子上的手摊开手掌,一滩黑血,像撕裂的墨液,拉扯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赫伦赶回来时就是这个光景,一个怔忪后,表情整个地沉下来。青年脖子上两个赫然的牙洞,他对他竟然还笑了笑,脸上的颜色时光飞逝般褪去。
    ***
    回到了那个路途经过的被白雪覆盖的小镇。
    旅馆。
    “呦,小哥你这是怎么啦,脸白成这样?”老板娘大呼小叫的。
    雅兰是被赫伦架进屋的,他冲老板娘露出了一个笑容。
    菲特站在他身后,十指苍白地绞紧。
    回房后神官把门掩实了给他看伤口,关门前朝门外走廊望了一眼,少女站在走廊尽头,畏畏缩缩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身子娇娇小小一团,被约瑟夫撞见了目光后脸迅速地低了下去。
    “你跟她怎么说的?”他把门关了问雅兰。
    “没说。”
    “那你不是把她搁在那儿自个儿瞎想?那小公主喜欢你瞎子都看得出来。”
    白天雅兰去和他们汇合时约瑟夫神官一眼看出了问题,绝对是被血族伤了的,要命的是他自己竟然不识时务问出声来了,身边的小公主脸色立即苍白了,猛地抬头直呆呆看着雅兰,看见他脖子上牙洞时小身子都钉住了。
    可最后她就是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整个路程中一直是安静的。
    明明担心成那样了。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重话了?”现在小公主在他面前就是一副惊惶小心的模样。
    约瑟夫白他一眼,将从帝都带来的医药箱打开清理伤口,雅兰坐在床上,脖子上那两个牙洞四周皮肤开始浮肿发青,血管在肌肤下越来越清楚,红的紫的突兀浮出如枯树张开的枝桠。
    神官用圣经咒治疗到一半时停下了,发现了不对劲,站起来。
    “等一下,这是……”
    先开始他想的还是血族一般的咬伤发炎。
    雅兰去看他,这多年没心没肺的好友脸色死灰,满眼震惊,眼眶竟然微微在颤。
    神官的眼中,年轻公爵的血管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得乌黑。
    菲特抬起头望向天花板。
    神官和公爵在楼上已经呆了几个小时了。
    “菲特小姐,请用餐。”对面赫伦打断她的思绪。
    “啊……好。”
    她虽然应了,也只是望着眼前一桌子菜发呆而已。
    赫伦没有再言,握着刀叉的手指寸寸发白。
    renaissance。
    这种病毒教皇这样命名。
    赫伦在几年前的战争中依稀见过中这种病毒的伤员,当时从前线拉回来,全身血管乌青隐约可见,肌肤苍白失去力气,虽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不适,但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落向他的病床,在那么个瞬间,血肉在光芒下焚烧溃烂。
    赫伦赶去时只剩一冉购诘耐粒谘┌椎拇驳ド稀
    这件事当时惊动了教皇,迅速进行了情报屏蔽处理把信息拦了下来,但在教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身体失去整个造血功能,血细胞全部坏死的毒素,至今无药可解。
    当天晚上症状不甚明显,而第二天黎明来临太阳升起时,如同千年前真正的吸血鬼一样,阳光下燃烧成灰烬。
    当然也出现过光天化日之下被吸血鬼咬伤后直接齑粉化的情况。
    关于来源,暂时的说法是经过特殊实验的高阶血族死前身体机能崩溃血液里分泌而出,由于这种例子太少又太惨,教团里许多人不愿去过多思虑。
    赫伦抬头望向碗里的粥,天空灰白发红,接近傍晚。感觉身体沉甸甸的,浸在寒水里一样。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记不记得他答应过他们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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